在最后，唐璜挽留了卡里利诺阿公爵夫人说：“亲爱的‘表姐’，可否赏光去布里埃纳玩两圈，那里的春天很美，而且对您的健康也有好处。”
女人楞了一下，然后含笑着点头，好像她和唐璜真的有什么亲戚一样。等她为突然改变的行程开始准备后，房间里只剩下他和藤乃，本应出席的风见幽香与丹特丽安都缺席了，前者去赏花，而后者因为拜仁内收肌、皇家比目鱼肌和巴萨腹股沟拉伤，正在房间里静养。
“她还是个孩子，你的做法过于粗暴了。”藤乃说。
“实际上，我没怎么动，是她主动的，人为了面子真的可以做出许多蠢事，希望这次的痛苦能让她好好反省。”
1780年的春天，在奥尔良市圣约翰回旋栏街，寓居于此的克罗夏尔太太与她年轻的女儿卡特琳娜正在做着活计，收租的日子将近，她们在为房租而发愁，唯一的消遣在在做活的间隙通过窗户去看外面的人。
最近，一个路人引起了母女两人的注意，那应该是位男士，他带着高高的帽子，只余一点浅金的发丝露在外面，高挑的身材完全被厚厚的风衣所遮掩，如同这时代流行的那样，那位男士还穿着吊带袜与高跟鞋，足以配得上参加一次舞会的体面。
然而，这样与贫民窟格格不入的存在却每天两次准点出现在卡特琳娜的窗口，站在那里大约看上一刻钟后才会离开。因为有点在意，卡特琳娜还专门看表计算时间，发现那位先生每天到来与离开的时间分毫不差，精准的就像一台机器。
“卡特琳娜，那位先生准是看上你了，不然这条贫穷的街道还有什么能吸引他？”
面对母亲的话，卡特琳娜只是抿嘴笑笑，她拢了拢自己的长发，赤红的发丝在阳光下有着异样的美感，当额发因她的动作而改变了位置，变化的不止是她额头上的光影，一条浅浅的伤疤竖着贯穿了她的右眼。
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没什么比钱更重要，光是白天里做的这点活计只能勉强维持日常开销，想要活下去，她就不得不做一些肮脏的、玷污自身的工作。每当夜幕降临，安顿年迈的母亲睡下之后，卡特琳娜就会换上另一套衣服，与白日的保守不同，贴身的衣物展露出十六岁少女天然的美丽，那胸前的峰峦与蜜桃般的臀部深邃的沟壑，是能让男人放松戒备，给她接近机会的条件。
只不过，今天有点不幸，在她出门之后，本应寂静无人的街道却站着一位穿着风衣的人，赫然是最近一周每天固定两次观察她的人。
“卡特琳娜·克罗夏尔，白天是绣花珠罗纱的女工，晚上就会换上另一幅装扮，去猎杀好色男人们的兴趣，染血的金路易用起来就那么舒服吗？”
出乎意料的，那位男装打扮的人竟然是个女人，她摘下帽子解开发绳，被束缚的金发披散。女人脱掉了风衣与长裤，里面是一身紧身的银色皮革外套，上面的拉链带着长剑形状的装饰品，随着女人微微屈膝的动作晃动着。
“你是谁？”卡特琳娜手伸到后腰谨慎的问道。
“自然是对你感兴趣的人，我很中意你，为了收集你的情报花费了不少金钱与时间，还烧死了三个相关的知情者。美貌未婚、贫穷并且有改变这种生活的野心与狠毒，只是性格.....算了，就算是小野猫多打断几次骨头也能变得驯顺老实吧。”
卡特琳娜拔出两把短刀，而露出恶劣笑容的女人也把右手张开伸向夜空，红发的少女把左手的短刀抛向半空，右手的短刀掷向她的对手，自己也俯身冲了出去，身体轻盈的就像猎豹。
“不好好打招呼可不行呢，我叫萝克珊，希望你能让我愉快起来。”
月光在萝克珊的手中汇聚，在她挥落的瞬间，剑的轮廓在手臂的末端延展，乌黑的短刀撞到剑刃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响声，紧接着被弹飞，落到了卡特琳娜的手中。萝克珊双手持握剑柄向前推进，刻着铭文的金属反射着漫漫寒光，在剑刃与短刀碰撞的瞬间，惊人的能量在红发少女体内爆发。
萝克珊的视野里忽然有刀锋编织的花绽放，她的左手滑落到剑刃上，抓住之后像是挥舞短矛一样在极近的距离里攻防，双方武器碰撞的余波扩散到空气里，让路边的野花也为之摇荡。
在极短时间内的三轮攻防后，卡特琳娜投掷向天空的短刀坠落，她的身影一下子瞬移到萝克珊的头顶，女大剑从容的侧身，飞起一脚揣在卡特琳娜的身体上，后者咳出一口血来，却仍然有力气在倒飞的同时投掷出一柄短刀。
萝克珊挥舞着长剑想要挑开卡特琳娜那无用的挣扎，却发现那匕首穿过她的剑锋后重新凝聚为实体，扎在她身后的土地。局势峰回路转，被击飞的卡特琳娜诡异的出现在萝克珊背后，在她的短刀与萝克珊白净的脖颈之间，只有萝克珊的手掌阻碍着刀锋。
“如果你不想被削掉五根手指头就放开，”卡特琳娜威胁道：“你最好说明你的来意，我不想惹麻烦。”
“你真可爱。”萝克珊没头没脑的说。
没等少女思索女大剑话里的含义，萝克珊的手掌突然有火焰缠绕，被她抓住的刀刃碎成两半，女大剑向前踏出一步又向后，左手的手肘顺势向后击打在卡特琳娜的肋部。
这出乎意料的一击让卡特琳娜咳出一口血来，鲜红的颜色在女大剑柔美的金发上泼洒。萝克珊的手向上抓住勒在自己脖颈的手臂，用一个过肩摔的动作把卡特琳娜放倒在身前的土地，没等红发少女缓过神来，高跟鞋的鞋跟就从天而降顺势踏在了她胸口上，剧烈的痛楚一下子让她晕了过来。
“结果，你连让我移动都做不到啊。”
女大剑嗤笑一声，扛起她新的受害者，向着少女寓居的公寓走去。
第四十三章 双重家庭（3）
卡特琳娜悠悠转醒的时候，发现窗外的天空已经变得微黯，黎明正在到来。她试着动了一下，却发现四肢关节被皮带牢牢的束缚着......并且羞耻的在床上被摆成一个大字型，什么也没穿。
“哦呀，你终于醒了。”
萝克珊的声音传入卡特琳娜的耳朵，她竭力仰起头来，看到不速之客堂而皇之的坐在她房间里，俨然一副鹊巢鸠占的模样。
“你最好谨慎的选择你的发言方式，随着我的心情，你和你亲人的处境随时会变得更好或者更糟。”萝克珊把一块枕头垫在卡特琳娜头下说：“好了，现在我们能看着彼此聊天了。”
卡特琳娜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之前她在战斗里的伤势已经奇迹般的痊愈了，眼下只剩下在陌生女人面前赤身裸体的不体面。
“你究竟是谁？”
“我应该自报过名字才对，我叫萝克珊，是名剑士，如今奉了某个坏心眼的大人的命令，要来物色一名符合标准的年轻少女。”
结合萝克珊之前说过的话，再加上她伪装成男人进行长达一星期的观察，卡特琳娜把一切前因后果联系起来，她陈声问道：“为什么是我？”
“首先因为你很穷，而且在贫民窟里难得称得上‘颇有姿色’的青春少女。”
萝克珊的手指点在卡特琳娜的锁骨上，一路下滑，冰冷滑腻的感觉好像一条蛇在身体上游走，让卡特琳娜忍不住颤抖。
“你呢，拥有鹅蛋形的圆润脸庞，挺翘而鼻翼肉 感的鼻子，小巧的桃红嘴唇，因为在家里做工的原因，你的脸蛋啊肌肤啊都挺白净的，而且这里也不错。”
萝克珊的手指点在卡特琳娜胸口微微下压，欣赏着少女不安的神色与竭力扭动的身体说：“你呢，有改变家里生活条件的决心，并且不介意拿自己的美色来交换，虽然那美色成为你杀人的工具，在这种情况下，你仍然难能可贵的保持着处子之身。”
“我杀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
“但你不是宪兵也不是正义的伙伴，只是个为钱而找借口的杀人犯，我倒是不介意你是哪种立场，只是觉得你说的谎挺有趣。你并不叫卡特琳娜，自然也不是来自诺克萨斯的女杀手对吧，我回想了一下，你们的特貌特征微妙的对不上，再加上你也太弱了一点，所以我检查你眼睛伤疤的时候，发现是画上去的。
你叫卡罗琳娜，父亲是一名曾经服务于王室的秘密警察，你那手能够唬住外行人的短刀术就是跟他学的吧，然后，你假冒了那位杀手的名号杀人。”
“你......想怎么样？”
“你看，你杀人的目的是为了钱，而我特意选中你，正是为你介绍一笔能让你后半辈子无忧无虑的生意。”
“听起来这并不是慈善事业，那么站在你背后的人是为了什么？”
“这与你无关，你只需要与某位有钱的男人来一场浪漫的约会，让他包养你，替他生下几个孩子就好。”萝克珊笑了笑，“许多事还是不知道真相比较幸福，看得出来你还有些不服气，毕竟是要逼你献出贞操，没关系，我们有很多时间让我们了解彼此的每一个细节。”
女大剑狰狞的影环笼了无助的羔羊。
在奥尔良某处贫民窟里的绣花女工接受着萝克珊爱的教育时，在巴黎，雪华绮晶伪装的德·绍利厄小姐也在物色符合唐璜描述的另一个目标。另一位少女的条件颇为苛刻，雪华绮晶与她名义上的“母亲”一连出席了几次社交活动，都没有找到适合的人选。
在外省，人们除了每周末去教堂祷告之外，还要每天在家里祈祷以示虔诚。但在巴黎，一切庄严的仪式都被嬉戏取代。以至于每周一日去附近街区祷告的活动，成为女人们争奇斗艳的场合和男人们愉快的猎艳起 点，有妇之夫或者有夫之妇挑选自己中意的情人，往往从这里开始。
当牧师开始念诵经文，除却少数虔诚的老处女外，年轻男女们藏在朴素又透着诱惑的贴身衣着（这是巴黎一流的服装设计师门的智慧辛勤浇灌出的成果）里的是躁动不安的心。在众多眉目传情交错的视线里，雪华绮晶也偷偷的去打量其他的祷告者，过了一会儿，她意外的发现在暧昧的海洋里，有一块顽固不化的礁石映着情欲的海浪拍打却无动于衷。
借着拼花玻璃窗里透出的些许光亮，雪华绮晶瞥见了一张会让男人心神荡漾的面孔：一顶白波纹绸的帽子相得益彰地罩着一张五官十分端正可爱的脸，帽子下方的缎带作椭圆形轻轻系在一个细巧的、长着酒窝的下巴颏儿底下。
在狭窄然而娇巧的前额上，淡黄色的金发梳的整整齐齐，披散在她的面颊上，而后面则变成三股麻花辫的款式，沿着女孩的背脊垂落，好比枝叶扶疏的树影笼罩着一丛鲜花。两道弯眉勾画得端端正正。鼻尖有点钩，但鼻梁的轮廓非常挺拔。她的两片嘴唇象是有人怀着深情，用一管细毛笔精心绘制的两道玫瑰色线条。眼睛是淡蓝色的，显示着一种憨厚的性格。
这年轻姑娘的外表至多有二十岁，但那严肃，或许也可以成为暮气沉沉的特性却像四十岁一样。可惜她不知道，她越是摆出这副圣女像，就容易激发男人征服她的欲念，当她不经意间与雪华绮晶对视，眼眸慌忙低垂，脸颊浮现两团红晕的时候，那娇羞的模样让周围的男士呼吸粗重了一些。
嗯，年轻貌美，虔诚而保守，哪怕是春天都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生怕自己脖子以下被人看到，非常符合主人描述的条件......难道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雪华绮晶这样想着，一边祷告一边暗暗打量着那位小姐，等吃完教堂派发的圣餐后，她和她的“母亲”在坐上马车之时，看到那位虔诚的修女小姐仰起头与一位俊俏的年轻人说话。
“怎么，我的‘乖女儿’动了凡心要嫁出去了？”勃艮第的魔女调笑道。
“除了主人我谁也不嫁，我的好‘妈妈’。”蔷薇少女的回应十分迅速，“或许，我们家下一次舞会邀请的宾客名单应该更新一下了。”
“你确定那位没在修道院的修女小姐是大人需要的人选？”
“不确定，因为我还不知道她有没有钱，以及有没有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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