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巴探春
女人对男人的占有欲不比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更少，她们也不会希望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分享。只不过，唐璜的女侍从们因为一条船上的关系，再加上互相倾轧会让唐璜伤心，所以才捏捏鼻子做表面姐妹。
对于自己人她们能勉强容忍，而像李琳这样没有缔结契约的外人，自然成为唐璜的侍从们心安理得发泄情绪的对象，主要矛盾掩盖了次要矛盾。但是矛盾的主次并非一成不变，日不落的帝国日落了，牢不可破的联盟破碎了，敌人的朋友也可以成为自己的朋友。
李琳打的主意就是这个，她只身赴约，心中有着两个方案：如果单凭她自己就能武力碾压，她不介意一次性解决所有麻烦；如果她做不到第一点，那就想办法挑拨唐璜的侍从们之间的关系。
之所以瞄准俾斯麦，就是看中了对方不会说谎的品性。高莲一向很擅长看人，并将掺杂着谎言的话语让别人信以为真。事情正如她预料中那样发展，俾斯麦无言以对，而俾斯麦的同伴们则出现了动摇。主要矛盾与次要矛盾的位置正在交换，黑化的俾斯麦取代李琳成为侍从们眼中“吃独食”的大敌。
“你看人的眼光不错，把目标瞄准了不擅长说谎的我，企图让我取代你走上公敌的位置。”俾斯麦轻轻拍了拍手，“确实，唯有混淆视听才能扭转局势。但你搞错了一件事，我们是唐璜的侍从，与他的意志链接让我们相互可以协调立场，而你不行，你对我们而言是陌生人，是偷腥猫。从你那里把唐璜拿回来后，怎么分配他是我们的内部问题。”
“当然，你们一起生活一起战斗，在同一个男人面前争风吃醋拉帮结派，当然是你们自己更熟稔。但是，我观测到一些有趣的事情，那就是并非所有人都对你言听计从，跟随你的人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不然她们也不会听到我的话后出现短暂的动摇。”
“我有什么想法不代表我要实现，就和男人意淫女人一样，女人意淫一下怎样对待男人也是可以的吧。”
“既然俾斯麦小姐在自己的欲望与团队利益之前妥协了一次，我想你也不介意妥协第二次，本质上我们都是一种人呢。”高莲伸出手来，“我有一个提案，我可以协助你们的行动，而作为交换我希望唐璜的身边要有我一个位置。”
“你有什么筹码让我妥协，我们之间的位置不是对等的。”
“位置不需要对等，只需要利益对等，交易自然可以成立。”高莲顿了顿说：“我检查过他的记忆，发现里面有被刻意封锁的部分，我想你们就是为此而来。唐璜的记忆当然是要恢复的，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已经习惯了日常的他，在面对你们这些异常的时候会不会适应。人的心灵是很脆弱的东西，你们很有可能粗暴的把他玩坏呢。”
“那么你在这件事中的作用呢？”
“我可以吹吹枕边风，让他更容易的接受异常，稳定他的精神，提高安全性，算是加了一道保险。如果是为了你心爱的他，哪怕你再怎么讨厌我也会暂且忍耐吧。”
高莲的话打中了俾斯麦的软肋，她表面上镇定自若，心里的确有对唐璜抗压能力和适应能力的担忧，如果能加上一道保险的话，她的确不介意作出妥协。至于高莲骗她这种事，除非是那女人活的不耐烦了，不然是不会使用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策略。
“这个团队还缺很多人才来做到尽善尽美，所以原则上我不反对有新人加入。”俾斯麦思索了一会儿说：“我不保证能有你的位置，因为那是恢复记忆后的提督决定的事情。而且，就能力而言，与提督颇有渊源的死灵法师与星神都比你更合适。”
“谢谢你讨厌的直白，俾斯麦小姐。我对你的提督很有信心，他是那种看上什么人后就会全都想要的人物。如果我连得不到他的心都做不到，自然没资格和你们为伍了，这一点我还是有自觉的。”
看上去血腥修罗场最终以和平收场。李琳让出了对唐璜的独占权以及对俾斯麦她们行动的协助，换来自身的存活与未来待在唐璜身边的可能性。当然，指望这些人从头到尾好好遵守契约是不可能的，眼下的妥协只是双方为下一次博弈做准备。
除了提尔皮茨之外，唐璜的侍从们都是作风硬朗、态度坚决执行力很高的人物。就在这个夜晚之后，按照新的形式她们就有了新的行动重点，并在第二天就得到了执行。
在信标学院区域附近的一家快餐厅里，巴麻美与索拉卡看到了爱丽丝，银发的魔乖术师伪装成她外表的年龄，用小学生一般天真又充满活力的语气招手：“麻美姐姐，索拉卡姐姐，这里这里~”
两个信标学院武艺科的新生落座，她们的颜值与身材吸引了食客们的关注，但索拉卡用客气而距止的目光让周围的人停止了窥测，鲜有人能逆着星之守护者的目光，继续用饱含各种欲念的视线去看她们。
摆平了周围的普通人后，三个人都点了些吃的喝的，其中索拉卡点得是最少的，她匀称的身段很大程度上来自规范的锻炼与自我节制的饮食。爱丽丝不像vv，她对扮演小孩子这件事乐在其中，非常敬业的点了一份儿童套餐，还学小孩子的语气和两个“大姐姐”东拉西扯说了好些话。
“现在已经没人注意我们了，爱丽丝小姐？”
在吃饱喝足之后巴麻美压低声音向爱丽丝搭话，后者什么都没说，掏出卷轴板递了过来，巴麻美楞了一下，又递给了索拉卡，后者挑了挑眉毛说：“我？”
“嗯，我们讨论了几个小时，觉得由你打头阵和那个男人接触比较合适。”
“你们知道，我对他并没有那种感情。”索拉卡看了巴麻美一眼，“我觉得麻美就不错，她是讨人喜欢的女孩，而且她也喜欢那个男人。”
魔法少女看了眼自己的数据板，“探春”的字样映入眼中。没等她张口，爱丽丝就说：“我建议你们不要交换次序。”
“为什么？”
“因为按照游戏规则，在攻略完成之后唐璜的记忆会随之解锁一部分。像是麻美这样与弟子二号有许多渊源的人，一旦她攻略完成，弟子二号会瞬间多出许多记忆，冲击他的心灵，并产生不可控制的演变。
因为不可控制，演变也不知是好是坏，所以我们觉得稳妥行事规避风险比较好。由我们中和弟子二号牵扯最少的人来打头阵，这样对弟子二号的冲击会小很多，为后续的人做铺垫和缓冲。”
“显然你们不准备过问我的意见，我很讨厌这样。”索拉卡皱着眉头说。
“如果你能提出更高明的意见，我们不介意听你的。”爱丽丝抱着手臂，“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都是我们这条船上的人啊，不管你是第一个还是最后一个，你迟早都要攻略弟子二号。”
看见索拉卡的情绪渐渐激烈，巴麻美手足无措的想要缓和气氛，没想到星之守护者自己恢复了平静。
“如果是我打头阵，大概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完成任务。”
索拉卡俯下身去，把散乱的鬓发拢到耳后，橙汁从杯中顺着软管注入女孩的嘴中。她重新抬起头来，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这样你们也不介意吗？”
爱丽丝没有立即回答，她刚才吃薯条的时候手心粘上了番茄酱。女孩没有选择拿出餐巾纸擦掉，而是孩子气的选择舔掉。
“没关系，我们已经摆平了一切麻烦，你有很长的时间让弟子二号对你产生迷恋。麻美也不要心急，属于你总归是你的，没人会抢的。而且啊，你旁边的这位定力很强，未必会对弟子二号心动。”
爱丽丝点破了巴麻美的心思，她窘迫的红了起来，却也没虚伪的否定掉。自从知道自己分配的角色是探春后，她就一直在看《红楼梦》，包括程高通行本与脂评本里关于探春的桥段，想要知道这是个怎样的人物。
探春是原著主人公贾宝玉同父异母的妹妹，因贾母的怜爱而获得了和其他姊妹一起作伴的机会。这既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因为她跟在贾母身边，所以她获得了和其他姊妹等同的待遇与教育，而不必像亲弟弟贾环一样落得连大丫鬟也能踩一脚的处境；
而不幸在于她的出身始终没有被别人遗忘，所以即便她有持家的才能，也只能做凤姐身体不好时的顶班，怀才不遇，她那不争气的生母与举止猥琐的弟弟又不自觉的败坏着她的形象，让她的体面时时蒙羞。
而最后，探春远嫁海疆，与家中失去了联系。等她好不容易回家省亲的时候，却得知了家道败落、她感情上的亲兄弟宝玉也走失了，最后大家又是痛哭一场。
巴麻美从探春的经历里看到与自己相似的部分：探春为家族考虑，有心想要进行改革，却最终只能感叹自己怀才不遇，不是个男儿身；而她则为了团队整体考虑，想要维系大家的和睦，却因为侍从们的个性超过了她的能力，使得降临到金陵之后，女侍从们就有了分崩离析各行其是的趋势。
探春为家族的衰落而痛苦，她也为自己人之间的分裂而痛苦。偶尔，她也会幻想如果她是探春，能不能为家族、为宝玉找到一个光明的结局，还是说会随波逐流，当结局到来之时只剩下哀泣。
但是，小说与现实毕竟是不同的，她比探春要幸运自由的多，可以为她喜欢的“唐璜先生”奉上力所能及的一切，而后接受他的夸奖，反复确认他与她之间坚韧的联系，提醒她永不孤单。
如果可以，还真的和唐璜先生做些更亲密的事呢。
这并非什么不知廉耻的念头，随着时间的流逝，巴麻美的身体与心理开始成熟起来。在每一个怀春的梦里，她的唐璜先生都俯下身来，温柔的亲吻她的嘴唇。
第十四章 夏日回忆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在其他女侍从窥视着唐璜的生活，妄想着把自己的欲念实现的时候，打头阵的索拉卡反而平静的让人不可思议，她几乎没有采取什么像样的举动来拉近与唐璜的距离。
在改完卷子之后，唐璜正式开始了他的假期，在他的妻子与丹特丽安的协助下，唐璜成为了一个户外派，从而让女侍从们获得了与唐璜邂逅的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我最近桃花运不错。”在床上唐璜对他的妻子说道：“漂亮女孩们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并且出乎意料的亲切。”
“是啊，多的有点让我嫉妒了。”李琳的手指从唐璜的背脊上滑落，“你最喜欢哪个呢？在拐角处开了一家人偶制作与裁缝店的白蔷薇女孩？美救英雄，扶住跌倒的你的那位身材高挑的武艺者？猫一样对你若即若离的白发女孩与她身材丰满的妹妹？傻乎乎的撞倒你的笨蛋姑娘？一个听到小孩子这个词就暴怒的小孩子？迷迷糊糊喊你妈妈的小孩？新考入信标学院，对你很有兴趣的魔法少女？逛街时候遇到的，打算考信标学院教师岗位的美人？银发红瞳的小大人和她身边翠绿头发，仿佛玫瑰一般等人采摘的美艳人妻？”
李琳唯独没提到索拉卡，因为后者一直待在信标学院里，成为了图书馆的常客。整个暑假，唐璜与她只碰到了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七月，他趁着雨后凉爽的天气出门，准备去书店买本小说看。在走到书架角落的时候，他看到索拉卡，后者穿着白衬衫与浅蓝色的短裙，踮起脚来努力去拿书架顶层的一本书，一次又一次徒劳的尝试着。
女孩踮起脚来，身体绷得紧紧，上身向书架靠拢。唐璜的目光落到女孩的脚上，跟着她抬起的脚后跟向上。透明白丝微微映着光，勾勒出修长而匀称的腿部曲线，浅蓝色的短裙像是潮水一般起落，若隐若现的展示出短裙与过膝白丝之间迷人的绝对领域。
似乎是注意到唐璜的目光，女孩回过头来，她那头披散的薄荷卷头发在空中划了一个劣弧，眼中有着些许尴尬。唐璜产生了帮助她的念头并立刻付诸行动，他让自己尽可能保持平静的走到索拉卡身边，以免对方对自己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你想看哪一本？”他问。
索拉卡指了指某个位置，然后退开一步，她胸口扎成蝴蝶结形状的黑色丝带轻轻摇晃着，，让唐璜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一眼。
唐璜占据了她原来的位置，嗅着女孩残留在空气中的香味，把书拿了下来递给索拉卡。索拉卡把书接住双手抱在胸前，脖颈与脸上爬满淡淡的红晕，就连耳垂也变成了淡粉色。她涂着唇彩的嘴唇张开，用细弱蚊呐的声音说了声“谢谢”。
唐璜很庆幸自己听力不错，他爽朗的笑起来，摆了摆手说：“没什么，你也帮过我。倒是你喜欢《红楼梦》让我有点意外。这不是贬低人的意思，这是当今时代，咱们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碎片化阅读的体验越来越多。很少有人能静下心来，细细阅读承载在纸上的故事，品味那些......抱歉，似乎有点啰嗦了。”
索拉卡摇了摇头说：“没关系，我觉得老师的想法和我的差不多。我很喜欢让自己沉浸在书本讲述的故事里，好像做了一场梦，在梦中我可以幻想那个主角是我，跟随着他的视线感受那些喜怒哀乐。梦终有一天会醒来，现实里又是一片冰冷，让我忍不住去追逐下一个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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