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晓松了口大气,身子悄悄地向走道口挪了挪侧坐着。
这种坐姿并不是很舒服,但是她坚持把其中一条腿挪到走道口的位置,这样就跟旁边的中年男人拉了很大一个距离。
林晓晓紧紧地抱着胸前的书包。
车开了。
*
车子中途颠簸,林晓晓胃里面说不出的难受。
一晚上都没敢睡,甚至眼睛都没有闭上一下。
终于熬到了天空泛着鱼肚白,林晓晓乘坐的大巴车也到站了。
有好几次林晓晓都忍不住想给傅清言发条信息,从车上下来的一刻恨不得能立刻从众多陌生的身影中看到他高挑的个子。
好冷。
萧县的清晨比杭城的夜晚还要冷。
林晓晓打了个喷嚏,拿起手机地图软件搜索了起来。
下一步,应该还得转个车。
*
萧县的Xjīng神病医院,来来往往的病人家属没有一个不是愁眉苦脸的。
来这里的病人绝大多数没什么希望,人却得年复一日地熬着。
“傅先生您好,这份赔偿协议您看一下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在这 * 里签字。”
傅清言从医院代表律师手里接过文件直接签下了名字。
医院代表律师满意地接过文件:“谢谢傅先生配合,另外您母亲……”
“我会尽快给她办理转院手续。”傅清言打断道。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离开了。”
傅清言说罢站起来要走。
“等一等,傅先生……”
*
Xjīng神病院6层特护专人病房内,日收费破千。
房间的环境很好,宽敞明亮还有专业的护工护理,躺在chuáng上的老人虽然额角上有些银丝以外,面容气色都看起来不错。
从面相上看还是个慈祥的老人。
但这一切仅限于她睡着的时候。
女护工看见傅清言回来了,礼貌地打招呼:“傅先生,阿姨睡下了。”
傅清言淡淡地点点头,目光锁定在chuáng上的老人身上:“吃药了吗?”
女护工有点为难地低声道:“吃了,不吃不行……”
傅清言默了默才道:“没事,我就问一问。”
女护工没再说什么,简单地收拾了一些东西就告辞了:“先生回来了,我就先出去一会儿。”
医院有专门的护工休息室,方便像傅清言这种家庭请的护工休息。
一个儿子,一个病患的母亲,一个请来护理的女护工。
chuáng上的老人还有个古怪的习惯:不然年纪相仿的女人接近她。
所以近身照顾她的护工都是年纪轻轻的丫头。
给的费用,自然又高了许多。
傅清言在chuáng边坐了下来,头微微低着。
女护工走到门口又转身,神色看起来更为难了。
过了一会儿,傅清言反而先开口问:“你有什么事?”
女护工支支吾吾地:“我、我想提前离职了……是因为,因为……”
傅清言仍旧淡淡地:“我知道了,这个月工资会如常支付。”
女护工连忙摇手:“不用的不用动。先生……对不起。”
傅清言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微微地笑了笑:“是你应得的,谢谢你照顾我母亲很细心。”
*
女护工走了之后。
chuáng上的老人家并没有醒来,她睡得很沉看起来睡得也很好。
但是一切都是药物的作用。
傅清言踱步到走廊的烟区,靠墙倚着从口袋里面掏出火机。
一会儿的功夫指尖星火斑斓,烟蒂缸里面反反复复塞进去数十只烟头。
傅清言脑子里却极其清醒,他默默地算了一笔账,一笔关于钱的账。
他脸上的表情却淡淡地,看起来像是索然无事来一支烟。
烟雾云散之中,傅清言舒了口气,拿起手机随意地打开查看。
跟着他整个人怔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消息。
烟蒂烧到尾声,烫了指尖一下,傅清言没有察觉到。
他用指腹擦了擦屏幕,消息还在,并不是他出现的幻觉。
两条傻丫头的语音:
第一条,声音很轻带着点抖:“傅清言?你在忙吗?”
第二条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点开声音都带着哽咽:“傅清言,我、我我迷路了好像。”
什么意思 * ?
迷路了?
在杭城?
第一反应不是。
傅清言从未有像此刻这么心口像巨石撞击的感觉。
他立刻回了电话过去,没有人接。
接着打。
还是没有人接。
仍旧接着打……
傅清言抿着唇角,齿间咬到了泛白的唇。
*
林晓晓感觉脚指头冻麻了。
想哭,却不敢,怕被人看出来。
林晓晓现在死死地记着一句话,不能被别人看出来她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哪里,不能被别人看出来她不认识路,不能让人知道她现在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