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早产
“护士——救救我的孩子。羊水破了。救救我的孩子——”
“不行。失血过多了。早产。我不敢。医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不敢。夫人。原谅我。我帮你止血,止血。原谅我。”
她慌乱着不知道在我身上做些什么。
“救护车。叫救护车。”
我拼上最后一点力紧紧地拽着她,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般。
8个月大了。肚子里的宝宝有8个月了。如果努力的话一定能够自然生产下来的吧。
闫山越陪我看过很多关于生产的书。我都一一背诵下来了。
可是我生不下他。
我完全使不上力气。
救护车来得好慢!
他们已经把我搬到了救护车上。但全员束手无策。
止血布像是一个刽子手正在勒着我的脖子。
他们除了瞎吵吵让我不要睡着之外已经不会做点别的什么了。
“给我剖腹!谁有刀!快点给我剖腹!”
我痛苦地叫喊着,四肢被前来救护的医务人员用皮带固定着,就连口也被塞满了布。
他们害怕我会因为疼痛而咬断舌头。
那个请来照顾我的小护士在一边哭哭啼啼,哽咽着回答医务人员各种问题。
“老爷出去了。我也联系不到他。我也不知道保大还是保小。管家也不见了。”
她哽咽着,连吐字都不清晰。
我用手击打着救护担架。
砰砰——砰砰砰——
他们全部没有在意,全部在催促司机开快一点,好到医院让医生救护。
没想到半夜的医院也是这样热闹。
和我一样半夜出事的人真不少。
医院的壁柜上还在播放着新闻。
耳边全部都是这样的声音:“CK集团总裁闫山越因涉嫌买凶杀人、威胁勒索、不正当竞争等多起事件暂被拘留,据知情人称······”
“护士!医生!快!孕妇快要不行了!快点抢救!”
“说明情况!”
“早产!”
“失血过多!病人什么血型。快点输液。”
“O——O型!夫人是O型。”
惊吓过度的小护士突然喊叫着,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眩晕。
铺天盖地而来。
白得让人眼盲的灯光齐刷刷照在了我的脸上。
几个熟悉的白大褂带着遮住大半张脸的白色口罩,左右传递着工具,接着输血袋,输氧管······
“保——保小。给我——剖——剖腹——”
我无力地喘息着,视线中的光景天旋地转。
有谁听见我说话了吗?
我要保小,我要保小。
有谁听见我说话了吗?
看。氧气罩上面白蒙蒙的热气一层又一层。这表示着我正在和你们说话。看我的眼睛还在动,这表示我还有意识,我还很清醒。我可以是我自己的家属代表。看我的脑袋还在动,还在左右摇晃。这就表示我本人是不愿意引产的。
拜托有人发现一下好吗?
我不要引产。
我要留下这个孩子,不要引产。
快点给我剖腹!
孩子还没有死,他活着。
他是百强上市集团总裁闫山越的孩子,天爱地佑,谁也不能伤害他!
你们这是谋杀!
啊——
啊——
我大声呼喊着从病床上坐起来。
白色的,四周突然一下子都变成白色的了。
白色的被单,白色的床褥,白色的枕头,白色的病号服,白色的白大褂,白色的墙,白色的灯光,什么都是白色的。
身体也突然显得十分轻盈,好像卸掉多少公斤的东西似的。
啊!
我的肚子呢?
我的肚子呢?
怎么扁下去了?!
“医生!医生!我的肚子呢?我的肚子呢?你把我的肚子弄到哪里去了?你们到底把我的肚子弄到哪里去了?快点把我的肚子还给我!快点还给我!他是闫家的孩子!他的父亲是百强上市集团总裁闫山越!你们怎么可以做出这样凶残的事情来!”
我疯狂地按住一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白大褂,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起来。
哎?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等等。这个白大褂怎么是空的?
刚才明明都是在动的。
啊。前面还有一个走动的白大褂!
“把我的肚子还给我!”
我咆哮着把前面这个走动的白大褂扑住。
啊。怎么还是空的。
不见了。
再试一个。
不,不。怎么都是空的?明明看见的时候是活动的。难道我是在做梦?
做梦吗?
不能做梦。
我必须要醒过来。
我现在应该是躺在病院的手术台上!
如果睡着了的话他们一定会放弃保小,改成保大。他们一定把我的孩子引出来。
我不要引产,不要引产!
疼痛的话就会醒过来了!
我开始拼命地快点掐自己,拼命地打自己。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
“住手!小乐。别做傻事!”
啊。是闫山越!
我飞快转过身来。
不对。
我手上怎么多了一把刀。
这是一把极其锋利的手术刀。
它好像是从哪个手术台上被我抓下来的。因为我现在满手都是鲜血!
等等。我的手腕上为什么有一道鲜红的伤口,血液正在疾速地流淌着。怎么都止不住。
啪嗒——啪嗒——
它们飞迸着。
痛!好痛!
什么情况?
这边,闫山越还在像是催眠一般温柔轻声轻语:“小乐。别怕。你记得我吗?看我。还记得吗?我是闫山越。你的好朋友。”
不。
我推开了闫山越,语无伦次道:“肚子不见了!孩子不见了!我的孩子不见了!他们弄死他了!不,不,他还没死。我现在是在做梦。你别走。别走。我不想让你走。可是我不能睡着。我要醒过来。喔。刀,给我刀。痛的话就会醒过来了。”
“小乐!你别激动,别做傻事!”
闫山越急了眼,开始争夺起我手中的刀。
不知道该指向哪里的刀锋划过了闫山越的右臂。
鲜红色的血液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袖。
“闫山越。别阻止我!孩子不能死。我不能做梦。我要保持清醒。给我刀。你也不能死,你也不能死。都不能死,都不能死。给我刀,多割几次就好了。这样我就会醒过来。醒过来之后一切都会变好的!”
我痛苦地呐喊着,不知道如何去告诉他这些已经发生的事实。
他反而反复温柔劝解:“别怕,小乐!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别怕。我哪儿都不会去的。别怕。我还没有死。我不会死。谁都不会死。如果你一时接受不了我的生活。我家后面有一片森林。我可以在那里盖一间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小房子。我们会有孩子的。天晴的时候,我们就在院子里面喝茶,雨天的时候我们就在房间里面赏雨。你想去哪儿我都会陪你去。做我的妻子,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好。”
我突然软了下来。
他开心地笑着,和我描绘着未来:“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注册登记。堂堂正正做我的妻子。戒指就用铂金,刻上你和我的名字。结婚的婚纱就定在angle&only,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生世世,白首永不分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生世世,白首永不分离。”
我重复着,贪恋着这亦真亦幻的梦境。
“别离开我!我好怕!”
我飞快抱住他。手上的刀哐当一下就掉落了下去。
即便是梦中,闫山越的怀抱还是那么真实。还是那么地结实。
“不怕。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小乐。”
他温柔地提供着怀抱,双手开始利索地帮我包扎起伤口。
好温柔。
我贪婪地汲取着。
他的额头,他的脖子,他的肩膀。
好美。
“真的不会离开我吗?”
“真的。”
“你保证。”
“我保证。”
“骗人就是小狗。”
“嗯。我保证不会离开你。骗你就是小狗。”
他温柔地重复着,在我受伤的手腕上打上最后一个蝴蝶结。
好美。
我笑着点了点头,等待着他的亲吻。
“病好了之后,要第一个想起我。”
他突然在我耳边低声说起暗语。
什么?
我莫名其妙地睁开眼睛。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三个白大褂。
两个一左一右把我按住,另一个则拿着一瓶透明的液体药剂往我嘴里猛灌。
“这是最后一次剂量。”
给我灌药的白大褂和闫山越汇报起了情况。
什么?
什么最后一次药剂?!
这是给我喂的什么?
闫山越,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与此同时,小腹开始剧烈疼痛了起来,脑袋跟敲锣打鼓了一般嗡嗡作响,双眼也开始刺痛得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双耳边的呼喊声越来越清晰:“······醒醒!啊!医生!孕妇醒了!”
“是吗?真是奇迹!快点!”
“好!小姐。听见我说话了吗?恭喜你。孩子已经露头了!按我说的做,好吗?来。听我说的做。呼——吸——对对!呼——吸——用力!对!再加把劲!出来了!出来了!呼——吸——保持!呼——吸——用力!呼——吸——用力!”
呼——吸——呼——吸——
我跟着这魔性般的节奏,卖力地抓着一切能抓到的东西,拼命地使着力气!
太好了。
关键时刻,我终于还是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