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好梦
丽姨已经给我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
在取到手机的那一刻,闫山越的电话号码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压制着万分的激动,我用脚趾头艰难地按下号码拨号。电话在拨出的那一刻起被秒挂了。
很可惜,在我强烈表现出自己的愤慨之前,这间密室已经被破门了。
警察很快包围了这里,像是预演好了的那样。连台词都是相同的。
王强和丽姨双双被逮住了。
丽姨什么也没有说,低头跟着警察走了。
方雪林几乎同时被救了下来。暗红色勒痕跟火虫一般缠绕着她的双手,躯体。只有抱住才能支撑起她来。长时间吊着让她没有办法灵活使用自己的身体。此刻任凭谁问她她都不说话,只知道瞪着两只大眼睛盯着衣衫褴褛的丽姨被带上了警车。一直都警车都已经消失了,她还倔强地往那个方向盯着,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没有跟他们一起走。
来救我的是另外一辆加长款商务车。
单从外部看,谁也不会联想到里面其实装满了医疗检查设备。里面配备的医生和护士七手八脚地帮我检查着,处理着伤痕。看着很专业。等处理得差不多。他们也该下车了。商务车就在路边停靠了一会儿。
几人如预演中的那样转移到了另一部停靠在路边的车。
商务车又启动了。它还在平稳地行驶着,看来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
一个从头到尾靠在一边。一直用厚厚风衣遮住脸庞,戴着墨镜,口罩的男子终于起身朝我走来。
在他慢慢坐到我身边时,我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并质问:“为什么挂断我的电话?”
“行动开始了。”
他低声应答着。
这让我很生气,很气愤。
“你不能早一点来吗?”
“不能。私人飞机受到管制。”
“我们的孩子差点就没了你知道不知道?!”
是的。
我知道他是谁。
是闫山越。
我突然气哭。
直到回到后院宅邸床上,我都不想看他一眼。
他帮我换洗,帮我擦药,帮我调剂安神水。从头到尾我都是闭着眼睛。
他也没有问。
“丽姨会怎样?”
在闫山越安静离去的时候,我突然睁开眼睛叫住他。
窗外的天空又黑了,像是一双黑夜中黑色的双眸,在静静地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他微微侧过脸来,思虑了一番便坐到了我身边:“她要负起她的责任······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她在里面的生活,尽量不让别人伤害到她。”
“仅仅是里面吗?一定要进去吗?她也不想这样的。那方雪林呢?她怎么办呢?”
“······”
“我要跟她一起住。”
“她已经被妥善安置到医院里面。医院已经通知家属了。我也会尽力治好她。”
“我要跟她一起住。”
“······”
“我要跟她一起住!”
“不行。”
闫山越果断地起了身,不给我继续哀求的机会。
“为什么不行?她是我的······”
我奋力争取着。
“是谁让你陷入这样的困境?!”
闫山越突然打断了我的解释,试图稳定自己的情绪。
手腕上的手表好像在提醒着他时间。
他这次真的会走,走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
“别走。”我突然喊出一句话,飞身去抱住他。
闫山越温柔地转身松开我,有些失落:“你不该这样。”
“······你走吧。走了就别回来了。”
我冲到了床上,余光意识到他正把一块什么东西放在床头柜上,位于他的雕像旁边。
略长,像是另一个雕像。淡淡的檀香扑鼻而来。
!!!
是我的等身雕像!
砰——
房门被关上了。
转身。
他已经不见了。
他真的走了!
我飞快地扑到玻璃窗口处眺望。
不住地眺望,等着他从我的视野范围里面走过。
一秒,二秒,三秒······
我开始数着时间,数着他会走到楼下的时间。
二十秒,二十一秒,二十二秒······
好漫长。
他为什么还没有从这座后院宅邸大门走出去?
还是说从别的什么地方走了吗?
突然觉得好冷。
冷得刺骨,冷到要蜷缩起来才行。
眼睛还是倔强地盯着窗外。
三十秒,三十一秒,三十二秒······
他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难道说是还在这里吗?
这次新换的护士长得很漂亮。
年轻,富于朝气。
我们已经很久没在一起了。
“混蛋——”
空调遥控器被狠狠摔到了地板上。
我愤恨地打开房门!
啊!
闫山越你——
“哼!你怎么还在!”
我甩开房门,快速扑到了床上。
只听见轻轻的“咔擦”一声,房门被温柔地关上了。
他把门关上了,把自己和我锁在了同一个房间里面。
脚步声来得很轻,很轻。
他在一步步靠近。
越是靠近,心跳得越快。
左脚,右脚——
上。
“你很冷吗?”
他屈膝跪趴着,右手上出现了被我摔落的遥控器。
嗯,还没有坏。
滴——滴——滴——
他很熟练地调节着温度,调节着风力。
“28摄氏度可以吗?”
“······你说可以就可以。问我做什么。”
我不自主地咬住了他的嘴,快速放开并侧过脸去。
这样的温度真的很热,很热。
热得心跳加速,满脸滚烫,四肢乏力,想入非非。
等待着一次主动的被动。
满脸绯红的等待换来他一句温热的承诺:“等我。”
他飞快离开了宅邸。
这次我能很快地看见他从楼下乘车离去了。
空气开始变得无比的暖和。
我跳跃着躺倒,留着床头柜上的壁灯。
温暖的灯光下面肩并肩摆着两座雕像,一座是从李先生那里得来的闫山越的雕像,一座是闫山越刚才带过来的以我的形象雕刻出来的雕像。
两座雕像中间的距离好像有些远。
我闭着眼睛把他们推到了一起,转身就用被子盖住脸。
夜里,我做了一个奇特而温暖的梦。
梦里,我在某人的关注下精心地梳洗打扮,他告诉我要穿得好看一些,所以我不停地换着衣服。换来换去才发现自己没有多少套衣裙可以换。最后,某人还给我一套很漂亮的首饰。望着首饰里面两颗珍珠耳环,我略微遗憾:“真可惜。我没有耳洞。”
某人好像回应了什么让我很高兴。好不容易化上的妆容再次被他弄乱,我又得重新梳洗。打打闹闹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们才手牵着手出门了。回头看时才发现,原来这间房间好简陋,比我租的公寓都要简陋。条件差,空间也比较小,进门就能看见床铺,左手是厨卫,标准的单间配套。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它们十分的温馨,像每一块砖都富有着朝气和灵魂。像是我已经在那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外面的天空很蓝,云朵很白。今天会是一个好天气,这样薄凉的白色小短裙非常适合这样的晴天。
我们挤着公交车。拥挤的人群以及空气中混杂的臭味让我意识到身上这股馥郁的柚子花香。
“好闻吗?”
我洋洋得意地开着玩笑,庆幸着涂抹了香水。
公交车会把我们带到一个地方,一个偏远的郊外。等我们下车的时候,车上除了司机也没有其他什么人了。
像是很早就约定好的那样。
我们径直朝着一个地方走过去。
我的心情是那么好,所以见的人一定是一个很特别,很友好,很值得我开心的人。
会是谁呢?
只见他站在视野开阔的亭中,西装革履的十分正式,高高梳起的头发一下子把他的气场一下拔到了两米。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生物,凸显出我一身的寒酸。尴尬的情绪一下子压住了兴奋的冲劲。
在某人的招呼下,那人转过身来。
是他!
闫山越!
梦中的他比现在要显得开朗许多。两条眉毛中间的距离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近。斜飞而上的刀眉,比现在少了几分霸气,多的是俊逸爽朗。不少的是他言谈举止中透露出来的稳重与得体。
应该是第一次相见。
看我们还在某人的介绍下相视而笑,话也没有说上几句。
之后我便经常看见他。
在超市里对面货架的后边,在公交车对面的站口,在学校门口旁边的停车区。
在翻不过去的围墙边,在找不到雨伞的雨天,在空无一人的街道。
闫山越总是能出乎意料地出现,又紧张兮兮地离去。
一转身,原来是某人来了。
我笑靥如花,惆怅的心情瞬间被治愈。
这个某人到底是谁?
根本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我只知道闫山越和他很熟。是朋友?又不像是朋友。在一起又不是特别能聊得来。
所以每次闫山越离开的时候,我总是能反应过来,原来是某人在赶过来的路上。
很奇怪的。当时并没有在意这种事情。
因为我在专心致志地等待着某人过来接我,等待某人帮我分担重量,等待着某人带我回家。
即使手中还是提着几代重重的塑料袋,脸上依旧笑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