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夜访
不住了。今天就回家。
拿了一些药,办完了出院手续,回到公寓楼下时正是日落时分。像收起幕布般,最后一抹残阳从我额头处往身后快速卷去。那扇叫作夜晚的门慢慢开启了。
他会回来吗?
下个月就是第五个月了。春天很快就会来临的。
身上这件比别人要厚一些的长款外套不适合在开春穿,会热,也会很奇怪。
比平时要更无所事事一些,我选择一步步慢悠悠晃到出租的楼层。
啪嗒——
楼道中的灯亮起来了。
冬季的楼道比夏季更阴暗。采取音控设计的灯还是那样傲娇地等候你发脾气似的狠狠跺一下脚,它才会亮起来,并且只能照亮一段路。等到了下一段,你就又得重复这个步骤,不然你就会失去这微弱的光明,彻彻底底迷失在黑暗中。
啪嗒——啪嗒——
我狠狠地剁着脚。路程被卡在了第8层楼道。这下任凭我怎么跺脚它都不亮。
第9层,是我的住所。
就快要到了,反而陷入了黑暗中。
冰凉的空气中有一丝嘲讽的味道。
踩着从通风窗口照进来的光线,我不慌不忙地探索着钥匙孔。正好,这种略微暗淡的光线可以让我好好消磨下时光。
钥匙、包包被扔在了门口的柜子上。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白色的床铺上了,天旋地转的。等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卧室门外、大门口传来微弱的手机铃声。是谁给我打电话。
床头柜上有灯。
啪嗒——
灯亮了。
“是谁?”
我惊讶着,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
是视野范围中出现了一个个黑色的影子,现在还随着眼球地转动而移动着位置。虚惊一场。
还以为是谁回来了。
手机铃声越来越大了,好像已经响了很久似的。
这个点了是谁给我打电话?工作吗?张曼芝说过最近没有什么特别忙的事情了。项目吗?不是应该转业务部门他们做了吗?请假我也请了,还有谁给我打电话。
黑暗中,一直不停振动的手机屏幕反射出来的光清楚地把包包的位置标注了出来。这种程度的亮度已经完全能我自如地行走了。我苦笑着大声回应着:“来了来了。”以示安慰。
就在我连连喊出这几个字的时候,门铃居然响了起来!
这么巧?!
该先接哪个呢?
真是个难题。
先拿个手机——
哎哟,整个包包居然都掉到了地板上。
门铃还在急促地响着。
真是不能急。
我慢悠悠蹲了下去,翻看手机一看居然还是一个未知电话号码。
接了。
“喂?我是苗小乐。你是那位?”
我随口应答着,顺便透过猫眼看看是一直按着门铃的人谁。
太黑了,看不见。
正犹豫着,电话那边直接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开门。”
嗯?
闫山越!
“你,你来做什么?嘶——”
我哀嚎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立即裂开了。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
他顿了一下,又重复说道:“开门。”
······
“关于项目书策划创新点的问题,董事会那边提出了一些疑问。我从何经理那里得知项目书是你做的。”他一本正经地补充。
项目书?策划创新点?
这个项目书不是我做的。
“我——我现在请假中。能不能——能不能明天再说。”
“不行。董事会那边需要马上确认。这关系到整个项目的各种产权问题。苗小乐!我现在以总裁身份命令你!现在!立即!开门!”
“是!”
·······
挂电话,开锁,开门。
闫山越一脸严肃地盯着我,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它手机屏幕上显示着24位时钟:“23:45”
“请进。请进。”
我手忙脚乱地去找灯开关,忐忑不安。
他还在门口那里换拖鞋,没有立即跟上来。
项目书的策划创新点?完全不是我写的。如果他问起来我要怎么说才好?
想着想着,双手就开始哆嗦。
因为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充分准备,所以现在冰箱里面没有任何食物或者饮料,也没有茶叶或者咖啡等招待客人用的东西。现在唯一有的就是白开水。
“请,请——”
我恭敬地递一杯水给他,手一个劲地哆嗦。
他会在看得见的时候过来,是出乎我的意料。而且还是要谈项目书的事情。我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毕竟分红也没有给到我。当初不知道是谁要把我从项目团队名单中剔除出来。如果是经过他审核的话,他不会不知道。
这么大一个项目,如果说有异议,董事会应该很早就踢出来了。为什么到项目都建设到一半了才提出来?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难道——和今天在医院壁柜电视新闻中看到的信息有关。是因为Jack要插手整个项目了,所以对方审计提出了什么问题了吗?感觉和项目书也没有多大关联吧。
之前小悠已经表露出了她的疑心了。可是如果没有多大关联,闫山越也不会大半夜直接跑到我这里来的吧。
现在他哪怕是一个字都不说,只发出一个“嗯”的拟声词,我都会觉得忐忑不已。
噢。幸好他没有发出“嗯”的声音。在把盛着白开水的杯子放到沙发前的桌子上之后,他忽地说道:“你——要搬?”
“······嗯,嗯。”
我模棱两可着。
他噢了一声,环顾四周道:“我那里有空房子,租金可以按照你现在的价格给你。”
??
“这个——”
我惊诧着。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包一日三餐。有兴趣的话可以联系管家。不过我看你行李都打包好了,那么今天就可以跟我一起回去。”
等等。这不对。
额头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了。
我忍着痛缓缓站了起来。虽然不是很想继续谈那个项目书的话题,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支吾道:“你——你不是要谈项目书的事情吗?我们还是说项目书吧。”
嘶——
痛。
我捂着额头,忘记了今天还没有换纱布。
闫山越的手始料未及,突然落在了我额头边缘。
略烫。
啊!
我飞快转过身来,感觉中了什么陷阱。遂快速走向大门口。
“你额头上是怎么回事?”
他追问着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反而又朝着电视柜方向走去,有些高兴道:“不小心受伤了。现在脑袋有些疼,可能回答不了那么多问题。能不能明天再谈项目的事情?”
“是刀伤?”
他快速地跟了上来。
在他靠近之前,我随手拿起沙发前桌子上的玻璃杯,转身快速走向厨房。
“不,不是。游玩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我一直低着头,双手在厨房洗菜池、橱柜、冰箱间游走。水龙头开了又关,橱柜检查了一遍又关上了。
视线尽量保持不要跟他接触。希望他能明白,我已经下了逐客令了。
“让我看看。”
他命令着抓住我反复游走在橱柜上的手,双目自上而下凝视着。
十分钟之后,额头被换上了新的纱布。
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稳稳地包扎起来。
啪嗒——啪嗒——
他利索地按下急救箱的开关:“看得清是谁吗?”
“什么?”
我惊疑着。
“看得清楚是谁弄伤你的吗?”
他反复强调解释着。
急救箱正被他小心翼翼塞到柜子顶部。
“不——不记得了。”
我撒着谎。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双手一使劲就把急救箱妥妥地塞到原位。
“今天你好好休息。”
“······噢。”
我模模糊糊回应着,有些害怕和他面对面。
只听见嘶啦几声,他把外套扔沙发上了。
!!!
“那个——那个我要休息了。”
“嗯。”
他的回答十分利索,动作更加利索,直接一屁股就坐到沙发上去了。
嘀嗒一声就打开了电视。
!!!
“你不去洗澡吗?脏兮兮的。”
他先开口说话了,忽地扭转过脸来。
???
我盯了盯电视屏幕,有些无力道:“澡我会洗的。”
“嗯。”
他又利索地应了一句。面目表情一直都是十分严肃认真地盯着电视屏幕,是新闻频道。
不打算走吗?
······
我默默向大门口走去。
他反而严肃地叫住我:“你饿了?”
······
“嗯嗯。饿了。我——出去买个外卖。”
我突然灵光一闪。
他二话不说居然直接站了起来。
哟呵!
也不向我走过来,也不说话,右手一直对着手机屏幕滴滴滴滴地按着什么。
噢。是在打电话呢。
“是我。30分钟内送一份套餐过来。少油腻,少辛辣。地址:·······”
不到一分钟,他把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转身再次面对我说道:“你先去洗澡。夜宵马上就送过来了······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吃完了我们继续聊。董事会那边还在等着结果。很多人都在等熬夜等着。我可不想聊工作的时候,自己的员工神志不清,模棱两可,投机应付。”
!!!!
就是为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