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条件
经过一个小时的风雨兼程。我们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山顶小商店。
喔喔——喔喔——
铛——挡——铛——
各种时钟声充斥着小商店每一个角落。大大小小时钟雕像珐琅制品杂件摆得到处都是。离得稍微远一些的甚至都挂上了蜘蛛丝儿。就在店门被打开的那一刻，蜘蛛丝儿被凉风吹断了。
很幸运的是，店主在。
他是一个右眼夹着一个小型放大镜的银发老头。枯得皱起皮的手正小心翼翼地摆弄着手中尚未成型的怀表。
咔擦——咔擦——
调针被他慢慢地转动着，计时器无声地左摇右晃，代替了所有活物的心跳。
“excuseme？”何经理相当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店主还是没有理会我们。
去那边坐会儿？
我示意着。何经理同意了。
嘀嗒——嘀嗒——嘀嗒——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安静的时间，悬浮的灰尘，每一种信息都暗示着倦意与沉睡。
我尴尬地把鞋头点在地板上。里面有太多雨水，穿着不舒服。穿着进别人店里更加不舒服。尤其是这种陈列着各种看似十分高雅的物件的店面。安静的氛围，以及专心琢磨手艺的工匠，这些信息都在暗示着一个事情：这些东西都很贵。
从倦意中挣扎了几次后，店主终于发现了我们并为他的行为表示歉意。
“我刚才正在专心修复一块中世纪怀表，真是太抱歉了。我就是皮特埃尔。你们专程来找我的吗？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你们先坐会儿。我给你们找点喝的。你们喝茶还是咖啡？还是奶茶？”
他说着一口十分流利的中文。因为他曾经收过几个来自中国的徒弟。其中有一个相处的时间最长，所以平常除了学习手艺之外，他们还互相学习了语言。
“中国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太有魅力了。什么时候我也去一趟中国。去看看长城、故宫、西湖······那一定很美。”
皮特埃尔还在自说自话中，发表着他对中国土地的各种向往。就连茶都是他自己亲手冲泡的。这对于他来说是一门非常高雅的手艺。
一盏茶的功夫后，我们终于开始聊到正题，说明了来意。皮特埃尔很乐意帮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会推脱或者会提各种要求等等。
皮特埃尔笑了笑：“这是不是从一个叫做李先生的人手上拿到的？”
“是的。”我和何经理异口同声地回答。
至于原因，何经理仿佛一早就知道似的，并没有表示出十分惊讶或者想知道的神情。所以皮特埃尔接下来说的话完全是说给我听的。
这个雕像的眼睛虽然没有雕刻完成。但皮特埃尔一眼就认出来这个雕像刻的是谁。刻的正是他最得意的中国徒弟。由于家人反对，所以他也是一个没有公开的徒弟。皮特埃尔的汉语大部分都是和这位徒弟学的。李先生是皮特埃尔的老客户，几乎每年都会过来。也就是那个时候，李先生遇见了这位中国徒弟。两个人兴趣爱好相投，同时看上了皮特埃尔新设计制作出来的怀表。两人争执不下，最后李先生立约。如果这位中国徒弟能做出一块旗鼓相当的怀表，哪怕差一点，他都照单全收。要不然怀表归他，这位中国徒弟自动放弃求艺之路，回国好好读书。这位中国徒弟倔得很。为了制作出同款手表，把自己关在作坊一关就是一个月。李先生对这位中国徒弟刮目相看，结成望龄之交。再说这种材料目前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十块，都被买走了。李先生就是其中一人。能拥有此等材料又能雕刻出这个人形雕像的除了他还有谁呢。
既然有这层渊源，那么就好办了。
我激动地询问“可以修复它吗？”
在认真查看雕像后，皮特埃尔居然面露难色道：“嗯······这个有点难度。这个裂痕撑得太大了，模子也雕刻完成了。没有多余的料子可以消减出来。”
一听到“难度”这两个字，我的心“哐”一声就掉到了地面，同何经理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李先生要我们来找他，那他就一定有什么办法能补救。一定是有的，不是这个方法就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我突然灵光一闪：“皮特埃尔先生。请问你是否能照着这个模样重新雕刻一个？”
他沉思着，手一直没有停下对雕像的摆弄，眼神也没有从雕像上面移开过。难道可以？
不行。皮特埃尔表示重新雕刻是没有问题，主要是没有这么大块的原材料。要是用其他材料代替的话，估计李先生是不会买账的。跟着我们过来的那两个彪形大汉第一个就不会绕过我们。
那怎么办呢？
“能用原材料打成粉末放进去呢？”我焦急地询问。
这下，他也突然灵光一闪：“如果能找到哪怕是一丁点的原材料，打成粉末放进去处理一下，或许可以。”
但问题是，原材料去哪儿取呢？这么稀有的材料。
正在我纠结万分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何经理说话了：“皮特埃尔先生。我们能做点什么吗？”
嗯？他这话问得好像不是普通的礼貌性询问。
“或许你们能帮我弄到一些清朝瓷器来。”
皮特埃尔的语气十分温和。
短短思索了几秒钟，何经理果断同意了他的请求。并第一时间带我走出了这件山顶小商店。
等等。清朝瓷器？这是古董吧？在英国我们怎么弄到中国古董？这个能过关吗？英国有卖吗？会不会被当成倒卖文物的贼？
“我们要去哪儿？”
“去找瓷器。”
何经理的话言简意赅，和第一次见面时候一样。他这下是正常了。然而我却是真的胆怯了。
雨停之后的英国街道和国内没有多大区别。高高低低都是房子，远远近近都是桥，走走停停都是车，来来往往都是人。这些街道越是往深处走，越是往窄的地方走，越是走近小巷子就越发和国内没有多大区别。到处都是摆地摊的小贩。不算宽敞的地方堆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物件。有衣服、鞋子、包包、化妆品、光碟、五金杂件，应有尽有，都是他们销售的商品。黑白黄各种肤色人种一坐下来，一聚到这里也没有多大差别。大家说着都能听得懂的话，打着都能看得懂的手势，收着都能花得出去的钱。
巷子越走越深，人也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喧闹。你还没有靠近小摊位，小贩们就开始举起各自商品向你推销。这种场景在任何地方都没有什么差别。
何经理的步伐总是很快，心无旁骛。好像一开始就瞄准了某个方向似的。他的方向这样明晰，只是每走进一步，都觉得他是在走向一扇黑不见底的门。
路过的地方又最初的安静到喧闹，再由喧闹到安静。道路却变得越来越窄。窄到再也没有小摊贩在那里摆摊了。
在继续挺近50米后，何经理把我放置在路边并叮嘱我哪儿都不要去，也不要跟上来。说完就自己走掉了。
“何经理。这是要去哪儿呀？”我有些害怕。简直是害怕极了。
黑暗狭窄的过道，不知从何处吹来的潮湿的风，总是拧不紧的水龙头，还有突如其来的闭门声。这些都让我感到恐惧。
砰——
闭门声又响了起来。紧接着是一阵阵粗暴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仿佛随时都能引发一件暴力事件似的。
“hey！younggirl！Shallwehavefun？”
啊！是谁在和我说话？是谁？还把那冰凉的手指刮到我的脸上！
是一个分不清国籍的外国人！
我正好站在了楼梯过道中央！正好堵着他的去路。
他还在刮我的脸，尽管我已经让开了。
哎呀。躲避得急，脑袋直接就撞到了对面墙壁上。这个过道本来就很狭窄。
“hey！AreyouOK？eon！Donotbeshy！Easy！Easy！Baby！”
他还在步步逼近着，双手简直跟章鱼似的缠绕上来。
走开，走开。
呼喊的力气很快消逝在他随即而来的暴力之下。倾轧而来的重量让我无法支撑，狭窄的通道成了我的牢笼。没有机会逃跑了。
快点放开我。
嘴被捂住了，双手也早紧扣住了。多么熟悉的动作。可为什么这次我偏偏挣脱不开。明明之前被袁浩或者被闫山越抓住的时候，我是那么轻而易举地就能从他们手中逃脱了。为什么这次就不行了呢？到底是为什么？
救命，救命！内心不停在呐喊，只有心是不受禁锢的。然而也是最没有用的。谁都听不见，谁都听不见。
等等。这是要带我去哪儿？你想要对我做什么？不去，我不去。我不要上楼。做什么？这是要做什么？要把我扛起来？
“救命——救命——”
在被强行扛起的那一刻，我奋力喊出仅有的一次呼救。声音很快又被他的手掌掐断打散。
谁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