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苦笑。
他知道，现在根本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内心的真正想法，即便是眼前的慧明也是这样的。
他仔细的想了一下，而后接着说道：“也对，也不对……”
“哪里对？哪里不对？”
慧明接着追问。
江晨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这些，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我想要的答案，也并不是你能够给我的！”
“……”
慧明也陷入到了沉默，整个房间之内，只有微弱的灯光在不断的闪烁着，看上去仿佛是一个微弱的米粒在不断的跳动着。紧接着，一阵风吹过，整个房间之内陷入到了一片黑暗。
江晨沉默了片刻：“师傅，你的神色很不好，要不还是抓紧时间休息吧！”
慧明叹了一口气！
“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慧明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有些自嘲的笑了一声，而后接着说道：“我死之后，你就下山吧！日后在寺庙之内，我就不能够在护着你了！”
“嗯？”
江晨愣了一下，沉默片刻之后，缓缓的上前一步。如今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所以说根本不知道眼前的慧明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只能够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慧明，而后伸出手来，将手放在了他的手腕的位置。
脉搏，轻微到了极致。
好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我去找师弟！”这个时候的江晨心猛然间颤抖了一下，有些不舍。
在寺庙之中，慧明算得上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父亲，师傅，也是最关心他的人。
“一直以来，你都没有办法修行任何的佛法，你可知道是为什么么？”这个时候的慧明声音之中带着一丝丝的颤音，好像是已经油尽灯枯了一样。
江晨眉头紧皱：“您不要再说话了，保留一些力气。”
“师弟佛法精深，或许能够救您！”这个时候的江晨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慌乱。
“没用的，我的身体我清楚，非人力可为。他能够治病，但是却治不了命……”慧明笑了一声，而后接着说道：“因为，你一直都在俯视着这个世界，你从来都没有把这个世界之中的任何事情，任何人，当做是你身边的人。就好像，你是以一个造物主的身份去俯瞰这个世界一样！”
“我能够感受到你目光之中的无所谓，和不屑。对于任何的事情，你都不想要去争论，也懒得去争论！”
慧明笑了一声：“不是因为你真的不喜争。我能够感受的到，你的心中，有着一颗向前的心。可是，你却没有办法真正的平视这个世界之中的一切……”
“我要死了！”
慧明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又带着几分的温暖，而后接着说道：“或许我的死，能够让你对这个世界多多少少的增添几分的在乎……”
那一瞬间。
江晨的心脏猛然间疼了一下。
他看着面前的慧明，过去的点点滴滴在自己的心头不断的涌现而出，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着，他的声音之中露出了一丝丝的凝重，尽量的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你，想要说什么？”
“孩子，一花一世界，一木一菩提！”这个时候，慧明笑了一声：“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来，要往什么地方去。可是，再小的世界，也是世界。在小的菩提，也是别人所珍重的……”
江晨沉默了下来。
“你，只有理解了这些，或许才能够真正的去到你想要去的地方！”
慧明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的颤抖。
紧接着，房间之内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声音。过了片刻之后，房间之中那微弱的灯光陡然间再次燃烧起来，原本那如同米粒一般的火光仿佛是能够照亮整个房间一样，这一幕让江晨都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可思议！
慧明的身体静静地坐在床上！
双手捻印。
过了片刻之后，一粒金光从慧明的身体之中缓缓的钻出，紧接着轻轻地落入到了江晨的手中。仿佛，那就是慧明给他的最为重要的礼物。
“他一直都很在意你！只是你并不在意他是否关心！”
这个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缓缓的传出，内室之内，走出来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并不是旁人，而是江小鱼，江小鱼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的蔑视，仿佛是对江晨有着几分的仇怨一样！
也或者，那更像是一个人的眼神。
“你，走吧！”
江小鱼的声音很轻，而后接着说道：“听从他的话，下山，去寻找你自己的出路。这里或许真的不适合你！”
江晨反倒是一直在沉默之中。
“小鱼！”
江晨再一次脱口而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小鱼微微的摇了摇头，而后接着说道：“我的法号——普未！”
江晨一时之间有些无语。
他在不断的思考着慧明所说的话，就在这个时候，江小鱼缓缓的向前一步，而后看了一眼江晨手中的金光，眼神之中陷入到了几分的犹豫，而后接着说道：“这是师傅的金身舍利，若是留在寺庙之中，他或许还有轮回转世的希望，若是你带走的话……”
江晨没有说话。
他的内心非常的纠结，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过了很长的时间之后，才将那金身舍利递给了面前的江小鱼，嘴角微微的露出了一丝笑容，而后轻声的说道：“这个东西你就先留着吧，我已经得到了比这个东西更重要的东西！”
说完之后，他再一次看着江小鱼：“我还有一些问题没有想明白，等到我想明白了，就离开！”
而后，他转身离去！
紧接着，身后传来了一声佛号，江小鱼静静地跪在慧明的面前，口中往生咒念起，一道道的金光佛文出现，仿佛是能够笼罩整个房间一样。
“我，错了么？”
江晨轻轻地抬起头来，不知不觉之间，泪水已经爬满了自己的脸颊。
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不经意之间，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