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州古玩街。
因为疫情末尾的缘故，小情侣一直戴着口罩也没什么奇怪。街上、店铺里不少人还保留带口罩的习惯。
他们像一对好奇又不懂行的菜鸟，男人似乎很有钱，不管货品真假，只要身旁女人看中，几乎没有讲价就买下来。
此时他们已经光顾了5、6家店铺，扫了将近百万的货。购买的古玩品类不一，什么精美什么好玩就买什么，没有什么定性。
卖出货的店家喜笑颜开，数起钞票，暗地里埋汰两个憨货钱多人傻，没轮到的派出顺眼的伙计在街边蹲守，只要两人离开一家店铺，就会涌上去七嘴八舌地介绍。
古玩掮客们眼巴巴看着两只肥羊落入店家之手，不敢上前多说半句，完全是因为前几日他们中的一员六福惹了众怒，被揍一顿不说，店家老板们聚集在一处开了个会，共同遏制掮客的白嫖行为。
当然，老板们也不敢太放肆，卖给两人的货品中有真有假，也有次品，只是真实价格远远不及成交价，大赚一笔。
这样操着纯正普通话的金主一看就是来曲州做短期旅行的，不怕他们事后反悔来砸场子。
古玩街向来都凭眼力掏货，他二人一身大牌，气质出众，不像生活在底层的穷苦人民，这点小钱对于他们只是毛毛雨，店主老板们骗得心安理得。
二人看似随意地逛着，不知不觉带着围拢过来热情介绍自家古玩货品的伙计有意无意朝更偏僻的地方走去。
黄福居。
一家卖酒器小店，在巷子里，很不起眼。
黑渊第二次来。
女人捶了捶发酸的腿，娇气道：“亲爱的，我走累了，去一下洗手间。”
黄福居所在小巷另一头就是公共洗手间。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门脸不起眼的黄福居，笑道：“去吧，我到这家店里坐坐。”
围着的一众伙计眼看两只肥羊就要脱手，又不好直接上去拉人，只得在寒风中揣着双手，用充满艳羡的目光继续等待。
黄福居还是老样子，灯光昏暗，埋首游戏的伙计听到动静，发现一位裹挟着寒气的陌生客人站在门口。
喜道：“喲，这冷清的天您也有闲情来逛我们古玩街，里面请，里面请。”
黄福居是内外两间，待客区的小沙发在里间，因为“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黑渊在伙计的介绍下才走进去坐下。
今天负责扫洒看店的伙计和那日不同，明显惫懒许多，一心只想着摸鱼玩游戏，没见多少热情，泡的茶水也很普通。
要不是黑渊手里提着不少古玩街掏来的宝贝，这伙计连茶都不给喝。
压下心中疑惑，黑渊开始套话。
“我看你们小店酒器不错，有什么推荐？”
那伙计回头望了一眼店铺里的货，摸着头，略带歉意道：“这不学生刚开学，老板和之前的伙计都去送娃上学了，不瞒您，我是老板亲戚，只是帮老板看店的，对小店的酒器好坏一概不懂。”
见客人露在外的一双眼眸带着疑惑和不耐，伙计忙多解释了几句。
他又道：“您应该是外地来曲州旅游的吧，这个时节，又不是周末，来古玩街的游客少之又少，别说每天，一个礼拜能成交一单生意已经不错了，这不，我就来提老板顶两天。”
客人这才面露了然，也不喝茶，只是起身看起了酒器。
“我若要买，你又不懂，怎么办？”
“哦，客人，您放心，小店酒器虽不是绝世稀品，却也珍贵，都是绝对的真货，价格中等，看您这身行头绝对消费得起。老板虽然不在，可每样酒器的价格我这里都有底单，哈哈，您是我第一个客人，若看中什么，给你打九折。”
伙计搓着手，对即将到来的生意不太看好。
黑渊眯着眼看货，发现店里的货品与那日有了很大不同。
对于青黄两门暗合之事他目前没有太明确的调查方向，今天是黑娴娴临时起意来的，他手里掌握的信息太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等我女朋友来了再说，她去洗手间了。”客人指了指放在沙发旁的几个拎袋，给伙计一个你懂的暗示。
伙计秒懂。
大约一刻钟之后，黑娴娴从巷子另一头钻进小店。
“呀，这些酒器好精致，亲爱的，我想买一套送我爸。”
“好。”男人宠溺地应道。
女客人开心地在小店里选购，或许是看生意要成，伙计的热情明显高涨起来。
他帮黑娴娴挑选的酒器只有两个特点，精美和贵。
最后，女客人挑中一款，一共4只酒器。
“就要这个，我爸肯定喜欢。”
黑渊将精神力触手伸到酒器里探了探，发现是真品。
精神系高手迈入神海境后，对事物本质的探索到达了一个凡人无法企及的高度，这些需要反复验证，需要眼力和经验的古玩在他眼里像透明的一样。
辨别真假像吃饭一样简单。
“好，伙计，包起来。”男客人豪迈地说道。
那伙计俯身，从柜子底部掏出一个崭新精美的礼盒，黑渊扫了一眼，发现和那日选购的寿宴礼盒一模一样，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女朋友”黑娴娴。
“这套酒器保存得很完整，一套四只，总价28万，给你们9折，就是25.2万，我做主，零头抹了，你们付25万好了。”伙计开心极了，原以为这时节替亲戚看店没油头可捞，一心只在游戏中，没想到在最冷清的周一会有这么两位冤大头光顾，心中暗暗得意。
这笔生意成交后，他可是能拿3成利润的。
女客人突然打断伙计打包的行为。
“这酒器我怎么看着好假的样子，你不会是拿假货骗我们吧。”
“这东西是要送我爸的，他可是古玩行家，他要是看出问题，我不得社死啊。不行不行，你先别包，我再看看。”
因为确实是真品，伙计的脸色一开始有些不快之外，很短时间变得正常。
伙计是新手，但看人的眼力见还是有的，这女客人一看就是个花瓶，肚中空空如也，对古玩根本一窍不通。
她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问题，伙计直接掏出证书，掷地有声道：“这是鱼纹花樽的证书，出自曲州古玩协会，您瞧瞧，绝对是真品。”
“你有证书怎么不早拿出来。”女人白了一眼伙计，很不屑地把头转向旁边。
“哎呀，您看，我是新手，是店主亲戚，他有事不在，喊我来帮他看店的，业务不熟，业务不熟。”伙计红着脸摸了摸脑袋。
“哼，我一看你就是新手，介绍的时候吞吞吐吐，没一点眼力见。”
“是是，您说得对。”
生意面前，伙计认怂。
“我还是不放心，你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这酒器我会找行家验货，要是不对，我得找你。”
伙计心中大石一落，他是新手不假，但客人手里的货绝对是真品，她拿到哪里验货都是这个结果，无非就是价格虚高了些。
曲州古玩协会可是青黄两门共同执掌的，江湖上那些懂行的散客玩家谁不卖他们面子，他可不怕。
伙计脑子转得快，他不过是替人看店3天，才不会傻到留自己的联系方式。
他笑嘻嘻说了个电话，是他亲戚，这家店老板的。
“行，包起来吧。”女人这才放心，小手一挥，放过了伙计。
伙计包酒器时，女人双手背在身后，垫着小脚往柜台里头张望。
“伙计，你们这礼盒不错，我看好像差不多样式，是你们店特制的吗？”
男客人已经付款，伙计见生意成交，防御心收敛很多，笑脸也多了起来。
“那可不？这种样式的礼盒啊，古玩街只有几家店铺有。是这几家老板特别定制的。”
女人好奇心重，来了兴致，媚眼如丝盯着伙计，“呀，我好喜欢你们的礼盒，能不能多送我一个？”
伙计年纪不大，一看就是宅家多年的二次元少年，哪里经得住黑娴娴的魅惑。
张嘴就应了下来。俯身又取几个个样式差不多放在柜台上让黑娴娴挑。
这东西虽值点钱，比起3成利润，还是沧海一粟。
女儿东挑西拣，最终选了个小两号的。
“逛了这么久，就你们家店里的货品有分量，伙计，你刚才说你们老板和几个朋友一起定制的这种礼盒，想来能和你们老板做朋友的都是实在人，我倒是很想认识认识，说不定能在他们店里也挑到中意的摆件古玩什么的。”
听到男客人这句话，伙计打了个机灵，他是新手不假，但古玩街的玩法规则他还是清楚的，只要帮忙介绍客人，成交后也能拿到不菲的提成，谁会拒绝白花花的银子呢。
顿时就有了主意。
他略做为难道：“哎呀，两位客人，原本这是我们老板的私事，我不方便透露，但看两位很有诚意，我便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得替我保密，不要说是我说的。”
“没问题。”
黑渊和黑娴娴对视一眼，分明从对方眼中看到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