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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重归前，恍惚听到一些零零碎碎的声音。
“我要进去...方哥哥——”
“谁也不行，需要休息......”
“...阿希能治好么......”
“失血过多，得花些功夫...请了京里的专家......”
“...钱不是问题......”
“弹壳被他自己剜掉了，无麻......”
“少年英雄......协助警方......”
“放心...会负责到底......”
“拜托了...我去应付记者......”
这些话，灌进了脑海，很想睁开眼睛，但全身都无知觉，沉重得灌了铅般，精神像是火苗，象征性挣扎一番，便又熄灭掉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大抵是清晨，窗帘拉着，光束沿着缝隙涌进屋里，照亮了苍白的天花板。
浓重的消毒水味道...视觉逐渐恢复过来后，微光缓缓绽放在视野中，肩膀仍在痛，不过比此前轻了太多。
方希挣扎着想爬起来，被人按住了。
“...林叔？”
“我在这里。”
林寻坐在床边，见到方希醒来，笑意便自眼底绽开，他摸了摸胡子，“没看到小羽小涵是不是挺失望？”
“...别闹。”
如此，寒暄了几句，方希的精神也开始回复，思维逐渐清晰起来。
“...小羽小涵很担心你，一直嚷嚷着想进来，被医生拦下了，说是你需要休息......我对她们说，你是协助警方才变成这样子了，少年英雄，传遍了网络......”
“对外，也是这种说辞，和警方那边通过气了的，口供方面，别说漏嘴了...你心智成熟，我也不必太担心这些...这家医院，记者是进不来的，由我应付就好，伤筋动骨一百天，等你出院的时候，这事也该淡化掉了。”
“入学的事，排在后边，总不能让你这么去学校...对此，小羽好像有些意见，你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这事，只能交给你了。”
林寻说到这里，顿了下，看着方希的肩膀，眼神恍惚，过了几秒，才继续开口。
“至于你安排的的事...这事的黑手，交给我就可以了。”他脸上有些愧疚，“说起来，这事还是我的原因......让你受苦。”
“没事，结局总是好的。”方希笑了笑，“那人怎么样了？”
“暂时没法送到警局。”
“...因为势力？”
方希皱皱眉，也没说什么，成年人，哪有非黑即白的，当然不会真的跟小孩子一样，嚷嚷着非黑即白。
“这倒不是。”林寻道，“我打碎了他的鼻梁骨，踩断了手指，往他裆下踹了三脚，顺道拆了他的胳膊和腿...貌似是骨裂掉了。”顿了顿，“现在，正在你隔壁接受治疗...出院前，上不了法庭的。”
空气，沉默了两秒。
“好，干得漂亮。”
“哼哼，我可是当过三年兵的......”
这一老一少相视而笑，达成了共识......
“这些都是我要做的。”林寻问，“所以，之前那事...究竟是怎样的过程？”
他想起之前看到的情况，仍有些触目惊心...破旧的庙宇里，弥留着血腥味，残破的佛像前，两具尸体，一具倒在地上，身上有血痕；另一具整个脑壳烂掉，烧焦了的脑浆流了一地。
林寻当过兵，见过处决犯人，对这一幕还能接受，陪他一同寻找的女警察当场便吐出来了。
“主要是运气好...拿到了枪，闭上眼睛乱打一气，再靠着偷袭......”
“看我是小孩子，对我没有戒心......”
方希选择性说了一些真话，再混上诸如“好运”“轻视”的词汇，努力淡化这次事件中自己的痕迹...话虽如此，林寻却没那么容易被诱导性的词影响，把方希的那些话、和当时自己看到的现场组合起来，缓缓拼凑。
大致摸清了过程后，林寻只是看了方希一眼，伸手摸摸他的头，“那也很厉害了。”笑了笑，“没事就好......”
是啊，没事就好。
这之后，又说了一会儿，多是嘱咐等关心的话；林寻说了句“医生说你需要休息”，便站起身来，挥挥手，朝门外走去，临走前，还笑着朝方希眨了眨眼睛。
方希正思索着那眼神什么意思，门又被推开了。
萧雨涵今天换了件紫色的裙子，束腰短摆，有着褶皱，天气热，脚上也没穿袜子，跑来时，裙摆便随风飘动，绽开的紫罗兰一般；林馨羽则是白裙，长长的裙摆，优雅美丽，太阳帽把长发掩盖住，只有眉宇是和裙子一样雪一样的颜色，大抵是病美人般的美好。
原来是这意思啊...老不休......
两个妹妹一左一右趴在方希病床边，林馨羽伸出手来，似是想拿手去碰那绷带，葱白的手指小心翼翼探过去，还没能碰到，便触电般缩回。眼泪滴答滴答落下，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萧雨涵性格偏坚强一些，泪水在眼中打转，终究是没能落下来，说不出话，趴在方希胸前，眸子直直盯着，一松开便会蒸发一般。
有那么句话，男人伤痕最有用的时候，就是有女孩为此落泪...这么说来，方希这伤还挺荣幸，一左一右，两只小小的美少女为此担心，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
不过，话说回来，这场景总感觉不吉利。
新闻上有时看到的，壮士因为和邪恶势力斗争，英勇牺牲，身上盖着布，一排排的人上来献花，黄的白的都有，这时候悲壮的背景音乐响起，就能看到妻子孩子趴在遗体旁边哭......
方希把这说了出来，林馨羽便笑了，哭着笑着有些滑稽，脸红红的；萧雨涵没好气白了一眼，嘟囔了一句“没正形”，倒也没再继续哭。
悲壮的气氛，总算少了许多，不然方希真怕突然音乐响起，一大堆人捧着花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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