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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奇幻 > 恐怖堡的女儿 > 尾声 春晓的希望(七)恐怖的年代(下) 1

泪江河岸,孤山脚下,夏阳当空。 4

林荫恣然,鸟鸣声声,当年那狰狞灼热的红痕和黑烬现已消失不见,在旧日壁垒的残垣断壁边上,火山口早复平静,在不远处有烟雾缭绕,隐约可闻挽马的嘶鸣与婴儿的啼哭,那大抵该是个泥巴和茅草搭成的村落。

自小生于斯地的我,当然知道,火山平静时的恐怖堡是北方不可多得的沃土,避冬的好去处,可这好一派村景,让我不得不告诉自己,这不是我儿时熟悉的那个地方,反而让我想起了野种庄园,我一生事业的起点,一切仿佛都在提醒我,物是人非。

仿佛漫天烈焰的昔年光景只是我的幻梦一场。

恐怖堡呢?

显而易见,长夜过后,波顿家族的传说已经随着火山喷发时的天崩地裂而成为了追忆,我听闻北地民兵和偶尔驻足的土匪,有时会挖到属于自由城邦的武器,或者带着剥皮剥人纹章的布料,恐怕只有这些,才能证明这里过去发生了什么。

才能证明,这里就是我过去熟悉的那个

故乡。

当我感怀万千,眼前逐渐浮现起早已毁灭的女儿塔,和记忆深处那间密室时——

“荣光,我们什么都没发现。”我身边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男音,一位黑发的中年骑士正在向我禀报,他胸前的剥皮人纹章和我的很像,乃是全世界最尊贵的符号。

回忆已去,身边的人其存在本身就是在提醒我这一点。

半晌,我终于轻轻吐出一口叹息,插在腰两侧的十指抬起,揉了揉自己在晨风中有些僵硬的脸颊,“回去吧卢斯,看来你父亲是真的没了。”

我心里沉重,语气却轻巧。

尽管我早年间便已经超凡入圣,可是我并没有太过刻意的阻止自己随着岁月而慢慢变老,如今我年逾五十,两鬓染霜,眼角和嘴角细纹密布,正是一个保养不错的五十岁妇人该有的模样。

那年当我平定了河湾的乱局之后,我以为自己会很快就能成行,前往恐怖堡。

然而我错了。

直到三十年之后的现在,我才再度回到了这里,身边侍立的是洛恩王国的亲王,多米尼克的子嗣,我不多的旁戚之一,卢斯·波顿。

三十年,三十年了。

我看了一眼他俏似其父,全无他祖父踪迹的脸,不由再度想起我多少个夜晚梦到的一幕。

多米和艾莉亚面对岩浆弥漫的世界时,会是怎样的绝望?

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

如今当年的兄长,史塔克家的小妹,还有被我亲手杀掉的卢斯·波顿,在我脑海里,他们所有人的脸庞都已不复清晰,只有他们被继承的名字,会让我想起当年的那些人,还有史塔克家孩子和我兄长子女的脸,我几乎错以为当年的多米、艾莉亚和卢斯,与现在这些后辈长得一摸一样。

时间过得真快,这已经不再是我的时代,不提国王的头衔,我已经算是一个老婆婆了。

“母亲和我们兄妹早已接受了这个真相,”正直不苟的骑士秉公陈述,“史塔克们同样如此,荣光姑姑,实际上,整个王国里,最无法承认他们死讯的,是您。”

卢斯这番话不由让我觉得他和传言里那个“秉公亲王”别无二致,其性格更像是个谷地人,甚至有人夸张地说他不是波顿,而是某个艾林家族的私生子。

如果不是他有一双坚定的淡灰色双眸,照他地操行,我还真有可能相信这点。

为什么他能对自己父亲的逝去如此淡然?我问自己。

他只是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而已,我接着向自己说,而且他压根就不知道那一场火山爆发的意义在哪里

就后一点而言,我至今也和他一般,不明白。

依旧在神灵新世界里蹒跚学步的我还有很多东西都不清楚,当然,火焰,火山,我可以怀疑这是光之王的手笔,可谁知道呢?诸神之间尔虞我诈,意志相互纠缠,最终造成命运最后产生的走向,就连祂们或者说我们自己,也无法弄清。

我又呆立了一阵,甚至一度看到头发灰白的多米从树下向我走来,身边还有已经年过四十的艾莉亚,他们向我露出微笑,似乎大家回到了年轻时的岁月,谈笑风生,恩仇消泯。

可是,这是错觉。

我眼前只有林荫和废墟。

我有时也忍不住会去想,或许他们隐居了?成婚了?而不是死了,他们遁去了琼恩·雪诺的塞外蛮荒,或者渡海向东,以逃离我这残酷的女人。

谁知道呢?

我依依不舍的移开望着黑色废墟的目光,再度看向半点没继承恐怖堡风范的卢斯,他母亲把他教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高尚人儿,恐怕任哪个波顿都无法想象这点——

这一代的嫡传家主,会是这么一个人。

他此刻眼神倔强地看着我,仿佛我下一刻就会砍了他的脑袋,或者说,他下一刻说的话,可能会让我勃然大怒?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在我这小侄子眼里,我可真是个暴君。

暴君,这评价其实也差不离吧。

我几次上下审视过卢斯亲王这有趣的表情,最后不由莞尔,“你在想什么呢,小卢斯?”我食指一伸,止住他开口,“让我想想,你是不是觉得,就凭我和你父亲的关系,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对你下毒手?然后呢,你又认为在红王莱雅拉眼中,没有不可杀死的亲戚? 所以你忐忑不安,生怕你一家都被殃及不保,毕竟,我可是剥皮女王。”

“这世界都是您的,王上之王,”他垂下眼帘,“谁敢说您的不是?”

鬼扯

我清楚得很,全世界都在对我说三道四,这才是人之常情。

当然,我的亲侄至少有一句没说错。

这世界都是我的,至少骸骨山脉之西名义上是如此。

我和卢斯又交谈了几句,我兴致缺缺地谈起多米尼克当年,身前的中年男子眼里也早已经没有了他少年时的憧憬与热切,这时,远方传来咄咄的马蹄声,我举目而望,眯眼向身边的卢斯确认:“侄子,此行该是秘密。”

“一切都是保密的,荣光,”他口中向我保证,目光同时移向马蹄声处,右手握上腰侧长剑的剑柄,“众所周知,此时此刻红王应该在白港安歇。”

换言之,照他的话来看,骑马而来的,是不速之客。

我脑海里再度确认了一遍我这叫卢斯的侄子到底可不可信,按照他的性格来说,哪怕造反也会光明正大,我决定信他一次,保持安之若素的态度,而不是当场砍了他脑袋。

“拦下。”我下令。

无声的林间顿时身影绰绰喧闹非凡,阳光下,阴影间,显现的赫然是剥皮卫队的鲜艳红衣,在如今的狭海两岸,人们称我的这一支亲卫为“血衣兵”,其中不祥的含义昭然若揭。

所过之处,满袍血腥!

卢斯亲王并未因为周遭的动静动容,他当然知道我身边的人都是什么角色,训练无垢者的方式,训练无面者的套路,还有圣奴卫的信仰,这已经不是当初我起家时的剥皮佣兵团了,甚至可能算不上是人类,说是剥皮女王的剃刀要更贴切一些。

片刻之后,一名剥皮卫回报,利落凝练:

“传令兵,王上,持有令牌。”

有令牌的传令者,那就是我的自己人了。

“照排程来做。”我吩咐道。

排程,又是排程,我无聊地想,为了隔绝王者与民众,我的王国就和过去的无数个王国一样,发明了种种冗杂的仪式来体现君主的威严,我的宫廷试图将我塑造成非凡的存在,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有时我觉得自己和神殿里的塑像没有太多区别。

过了约摸两根蜡烛的时间之后,我见不到也懒得见的传令兵所带的消息终于摆到了我的面前,这位素未谋面的年轻人似乎长了黑色的翅膀,他给我带来了黑色的消息。

过去的三十年,是波顿家族君临世界的年代,是我的年代。

回忆洛恩王国不长的国史,最少最少,我拥有过十五年的和平。

然而现在——

“卢斯,你知道我当初是如何起家的吗?”

“您称那是五王之战,就在维斯特洛,您为封臣起兵。”卢斯回答。

“五王之战,那是属于铁王座的内战,”我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字条递给我的侄子,“现在,属于红王和洛恩王国的内战来了。”

是的。

有生之年,我竟然看到了,我创造的这个国家,所迎来的第一场内乱。

我在这里感时伤怀,可我的侄子却对此毫不奇怪,他读着字条,面上不露半点惊讶,“洛恩诸王嫌隙已深,王上,您的宽纵和娇惯让他们太过蛮横。”

洛恩诸王自然指的是我的孩子们,四个,各个不省心,包括我的大女儿撒拉。 3

“你嘴巴可真是抹了蜜。”我对这讨人厌的侄子报以白眼。

“我实话实说,全世界都知道他们迟早会有一战。”

我点了点头,就他话里对我教育子女时作风的指责不知可否,我能怎么办,丧偶育儿。

“打吧。”我最后,说了这一句。

兰尼斯特夫人

你们猜后面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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