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雪摔门而出，留下里面的五人面面相觑，那样子像极了元首怒喷“渣渣”的时候严肃围观的配角们。
顾东海率先脱离目瞪口呆，抱歉地笑了笑：“哎，这孩子……自从毕业，脾气越来越大了，女孩儿大了就是管不住啊。”
说罢，就要站起来鞠躬。
季父连忙制止他：“哎，老顾你别这样，孩子嘛，到了这个年纪，多少有些叛逆的，大家都能理解。”
“是啊老顾，我儿子小时候也没少让我操心呢，高中有段时间还沉迷骑士小说呢，是吧杨杨？”季母也笑着打圆场。
“啊，啊哈哈……”季杨尴尬地笑，对于母亲忽然提他小时候的糗事有些不满，不过，此时他更加不满的，是顾千雪的态度。
季杨完全没有意识到父母的话对于一位女孩子来说是很不尊重的表现，他和他的爹妈一样，早就习惯了“我（自认为）混得比你牛逼，你就得接受我的价值观”这样的理念。
他是不懂，顾千雪在知晓了他的条件之后，为何完全没有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甚至还莫名其妙产生了不满。
我季杨，放在冷泉港，已然是万里挑一的优秀男人，居然会在相亲饭局上被一个护士摔门而出？
季杨同学的主要思维缺陷是，恋爱这档子事儿，多半跟人的优秀与否和稀缺度没什么关系——当然，要是真的要讨论稀缺度，季杨也比不上罗贤。
那么恋爱这档子事儿主要取决于什么呢？
看脸……
包间里的五人讲了一通客套话，才想起来拿起顾千雪丢下的名片看一看。
“顾千雪/护士长/罗家沟诊所？”顾东海纳闷了，“怎么就护士长了？”
“大概是因为，诊所里只有千雪一个护士吧。”季杨按照自己的经验解释道，“很多国外的诊所，也是这么给头衔的，为了叫着好听嘛。”
“你们的关注点是不是都有点奇怪？”季父表情比较精彩，抢过名片，哆哆嗦嗦，“天呐，居然真的是罗家沟诊所……怪不得工资那么高，如果是罗家沟诊所，别说两万三了，就是给开三万二的月薪，我都不觉得奇怪。”
“啊？”顾东海迷糊了，“这诊所很有名吗？怎么听起来像是乡镇卫生所……”
“老顾，亏你还在冷泉港医学圈子里混，居然连这个不知道，你是有多久没关注行业一线了？”季父揶揄道，“罗家沟诊所，是云海附院的医学新秀罗贤任首席医师的私人诊所，由凌家投资，按照国际一流水准建设，收费却比本地原有的私人诊所还低，水平却比他们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还有这种事？”顾东海显然抱有怀疑。
“当然是真的，我带的冒险团里，已经有三个小伙子，去罗家沟诊所做过魔术回路修复了，去了都说好！”季父莫名地热情起来，“嗨呀，老顾，你怎么不早说你女儿在罗家沟诊所工作哇……”
“我也是才知道。”顾东海苦笑，顿了顿，试探道，“这地方……真的那么厉害？能给一个没什么工作经验的小护士开这么高的工资？”
季父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消息灵通的圈外人士，有必要给顾东海这个不称职的医学圈内人科普一下：“我就这么跟你说吧，罗贤，现在就是冷泉港医学界的希望，灯塔，核心，舵手，领袖，引路人……”
“停停停，孩儿他爹你这个过了啊……”季母扶额，“总之，这个罗贤真的很厉害，听说艾瑞达医药公司在东北地区的销售额，都被罗贤一个人拔高了好多……”
“而且，罗贤现在是在创业阶段，现在就能追随他的人，以后肯定能分到股份，摇身一变当老板，爽啊。”
季父感慨道，热络地拍着顾东海的肩膀，那嘴脸跟刚来饭店时候的矜持、以及刚才教育顾千雪时的高傲，判若两人。
他揪着懵圈的顾东海，舔了起来：“老顾，你养了个优秀的好女儿啊！居然抓住了这么好的机会，说明不管是专业素养还是眼光，都好得很呐！”
被季父季母这么一科普，顾东海忽然觉得无所适从起来。
他忽然发现，女儿的工作貌似还挺有前途的……
而且，持股当老板什么的，已然超越了顾东海的认知。
当然，若干年后，当顾东海发现女儿没有成为老板，而是加入罗贤的后宫成为老板娘之一，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但是现在，他的心情也已经足够拧巴，至少拧巴到了物理竞赛省赛笔试最难的一道题的地步。
这一变故，打乱了顾东海关于女儿人生的全部规划。
如果季父季母说得是实话，那么，女儿这么早就进入相夫教子的模式，似乎，的确，不太合适。
季父季母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由得有点后悔，为什么刚才一激动把有关罗贤的信息以及顾千雪的前途给透干净了。
这样一来，顾东海想要给女儿抬价，就很容易了。
季杨在相亲上的碾压式优势，将不复存在。
情商不太行的季杨还没想到这一层，这孩子反应比较慢，这一缺陷在读书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好在他比较努力，用勤奋刻苦掩盖了这一缺陷。
“什么？顾小姐居然在罗贤的诊所里工作？”季杨惊呼。
季父没有吭声，略带哀伤地瞅了孩子一眼，不由得开始思考到底是谁的遗传造成了孩子长到这个地步的反射弧。
而季杨则开始慌了，话说，今天在能量外科的时候，他听同事说，罗贤这个人女人缘特别好，身边的女孩子几乎都会或多或少地对他有意思。
这岂不是意味着，顾千雪也……
一瞬间，季杨的脸有些发绿，绿得可爱。
“儿子，你怎么了？胃不舒服？”季父察觉到儿子的异常，关心了一下。
“没什么。”季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顾东海，“顾叔叔，千雪现在没有男朋友吧？哦，或者说，她没有喜欢的男生吧？”
顾东海摆摆手，露出如下表情，并保证：“没有啊，肯定没有。要是有，我还带她来这儿干嘛？”
“哦……”
季杨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