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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都市 > 战略级天使 > 第一百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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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曹敬的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敬畏,这种未知一方面是对于人体进化秘密的探索,另一方面也是对人类天性中母爱的惊叹。他读过许多文学作品和报章杂志,对那些文学故事中父母亲情的渲染向来不置可否,作为情感记忆的阅读者和操纵者,曹敬曾经触摸过许多份亲情,当然有很柔软温暖的部分,但也存在许多冷漠坚硬的成分。

作为实践和研究者的曹敬会把母爱定义为动物本能中的一部分,写在基因里,被内分泌所控制的某种自然天性。他承认这种感情很动人,但在他看来未必有多么神圣和诗意。而且——作为孤儿,曹敬对于这种自己从未体验过的亲情多少有些怀疑的立场。他曾经和津岛郁江探讨过这个问题,对方认为既然在双亲缺失的情况下众人依然成长得健康完全,在心理上也没有特别巨大的精神问题,那么所谓的母爱对于人的成长也未必有那么重要。

但就在陶如月这个已经死去的孩子身上,曹敬目睹了某种母爱的奇迹。理性上来说,他或许会将这定义为某种“神经网络中的信号回响”,依然活跃的神经认知能力综合记忆和多种感官信号,统合了脑中的语言与概念处理中枢,所制造出的某种创造性的认知产物。这种说法未免过于累赘,简单地说,曹敬认为这个女孩的大脑“创作出了一个角色”。

在陶如月的主体意识沉睡的情况下,依然活着的头脑将她的母亲重新创生了出来。这让曹敬想起了只在书上见过的多重人格患者,这个精神幻象具备明显的认知能力和超乎他想象的功能性……泪水从稀薄的母亲面颊上滑下,滴落在她的枕边,幽蓝色的水珠一瞬间渗入床单,消失不见。曹敬的感官触碰到了一股真切的悲伤,这种悲伤像是噩梦中的经历。人有时会做梦,在梦中因为梦中人的喜怒哀乐而大喜大悲,常识和理性的阀门在梦境中消散无踪,仅剩下突如其来的情绪潮水。

这只是一个幻觉,一种精神上的寄托和想象力的创作。曹敬震惊得几乎停止了思考。他收缩自己的思维,去看这股悲伤的根源,是的,这股情绪从女孩头脑中掌管感情的部分触发,理论上只有主体意识才能激活的情绪中枢。但今天,常理显然不存在于这个假死的大脑里。从曹敬的角度上来说,这相当于诞生了某种低级的新的自我意识,一个简陋的人格。

他想起在白鲸俱乐部里,与吕君房的几次谈话。曹敬曾经以一个书迷的身份试图与作家谈话,探讨写作的一些道理。作家有时谈起角色塑造,会讲解一些奇怪的看法,例如鲜活的角色到底能不能脱离作者本人的认识范畴,以及小说角色的自主性。吕君房说,最好的角色是超乎作者本人能力的创造物,在创作的过程中,作者被角色引领,随着角色的成长和转变,作者自身的人生厚度也被拓展。

吕君房把这种事称为庄周梦蝶。他说,庄周是实,蝶是梦,但梦中的生命体验对于庄周来说也切实存在。幻梦与现实的体验,对于一个存身于世界上的人来说并没有分别。从更为唯心的角度上来说,甚至可以说庄周享有过两次生命,作为人的一生和作为蝶的一生。

吕君房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拍拍膝盖上的书,笑道:“读书就是体验浓缩的生命。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也是我之所以从事这一行业的最大理由。”

而这些幻觉,简直像是这女孩生命的延续。曹敬暗忖,从更为形而上的观点看,像是一种灵魂的转化。

曹敬继续追溯记忆,他看见女孩创造的幻象范围正在不断扩大,这些幻象似乎会对他人的思维和情绪作出反应和投射。医院里人来人往,来来去去,生死轮回太多了。于是最初的公众幻觉诞生了,但这些幻觉最开始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有些护士在值班的时候偷偷私语,说看见电梯里站着前日死去的病人,或是午夜的时候有模糊的影子在走廊尽头不断徘徊,为医院增添了许多地下怪谈。但曹敬现在明白,那些医院里死者的家属散发出强烈的悲痛哀苦,这些思念映照在陶如月这面镜子里,梦中的镜像就化为现实中的光影生命。有的能维系几分钟的存在,更多的在几个呼吸过后就悄然消散。

最开始是这座医院里的怪谈,然后,随着时间推移,女孩的意识所笼罩的范围随着能力的上升还在继续扩散。曹敬想起自己和骆雯进行调查时见到的那些从电视中游出的鱼群,这个女孩的精神脱离了她的身躯,就像是剑侠小说里的元神出窍一样……在经历祝福引发的蜕变后,她的精神具有超乎寻常的遥感能力,随时降生在可能性所及的任何角落,就像是一面四处游走的镜子,或是某种超距投影,从中诞生了许许多多非实在的梦境居民。

这些幻梦的产物处于有与无的交界处,明明只是幻象,但在曹敬感知中却是具备稀薄智能的精神体,作为女孩的创造物,它们奇迹般地具有智能的特征,而且随着陶如月能力的成熟,这种智能也越来越凸显,就像是陶如月的本我在重新觉醒。

在某个时刻,曹敬感觉到这些梦境居民中有某种“真实”一闪而逝。

他看见了陶如月本人,混杂在许许多多的幻觉中,非常平凡的身影。躺在床上的女孩脸蛋有点浮肿,但曹敬还是认出了眉眼。她混杂在人群中,穿着与神色与车祸发生前的那个女孩并无二致。她看着燕京市的天空,那天有一层团从北方飘来的云海,遮盖住了大半个天空。街上行人纷纷,很冷,像是要下雪了。在某个时刻重生的陶如月有了一个想法,一个微小的念头:

“下雪了,天上云层里,鲸之国的居民们就会从云层中探头下来吧……”

在记忆迷宫里逡巡的曹敬听见了这个念头,他记得这个故事,一个童话,吕君房的童话书里写的。他说世界上有一头漂浮在云海之上的鲸鱼,鲸鱼背上有一个国家,这个国家的居民都是被世间遗忘的人。

这个念头是他感觉到的第一个清楚明了的念头,曹敬抓住它,反复揣摩,一次又一次地观看这个场景,终于在人群中看见一个身影。这个身影是陶如月沉眠的头脑所创造的第一个幻象,她的母亲。外交官的妻子在那一刻也抬头望着仿佛要下雪的天穹,然后她的思念在这一刻终于把沉眠者从黑梦中唤醒。

天空中真的下起了雪,人群中发出了一些小小的惊呼,这些雪落在地上就消失不见了。在当时甚至没有人感觉到不对劲,他们都说燕京许久没有下过雨,实在是太干燥了,雪片在落到地上的一瞬间就变成了水气。而陶如月的母亲对背后的幻影一无所觉,只是缓缓踱步走回自己的家。陶如月就一路跟在她背后,茫然的小魂灵走到了自己家门口,某个公寓园里的独栋宅邸,看着母亲掏出钥匙打开家门,自始至终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门关上的时候,陶如月的幻影也随之消散。

就像是刚从一场大梦中醒来的人,这个小魂灵时断时续,茫然、模糊地行走在燕京城里。她的思维像是新生儿,经常被记忆的碎片所干扰,或是映照出他人的思念。曹敬追索着这具身体里储存的记忆,似乎冥冥中有一根无形的线连接着病床上的身体和逃走的精神,或许物质真的是思维的基础,曹敬看着她四处显形,无意识地制造各种各样的幻象。

曹敬甚至看见了自己与津岛郁江在天台上目睹的那两个勾魂使者。当时那儿有个人跳楼了,就在那人跳下去的时候,陶如月就在边上看着,看着那人把鞋子仔细脱下来,摆得整整齐齐,然后站了半晌,然后猛地纵身一跃。在那之后,死亡的氛围就开始凝聚在那双遗留的鞋子上。就在曹敬推开天台大门的时候,他的念头映照在陶如月这面镜子里,塑造出了那两个黑白无常的幻影。

怪不得,曹敬暗忖,怪不得在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了那是什么。原来它们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我自己头脑中流淌出去的死亡使者的意象。

而那些真正神奇的景象呢?曹敬问,那天上云中的鲸之国呢?你从哪里知晓的,还是某个人的思念?

他转过身(其实并没有),看着陶如月。

在他不断翻阅陶如月回忆的时候,不知何时,那个离开身躯已久的魂灵就站在他身后,默默注视他的一举一动。就在曹敬与这具身躯深度链接的时候,她回来了,像是感觉到了外来者。但她依然残缺不全,像是一个自律人偶,全凭本能行动,甚至没有反抗的意识。

曹敬伸出手去,牵住女孩的手,柔声道:带我去看好不好?

对方点了点头。

曹敬合上眼,蓝色的火焰在手掌上闪烁了一下。泪火一转,瞬间膨胀将两人吞没。一股奇大力量将他从当前的情景中拔地而起,一瞬间,他已经漂浮在天空万里云间。远处,一头巍峨的巨鲸向他缓缓游来。

作者有话说

我想我或许终于恢复了八九成思维能力……

没有持续性指向思维能力的感觉真不好过。感觉自己一度变笨了很多。以前一件事的逻辑我可以一下就全盘透彻,还能把整个逻辑结构以不同角度来把玩,但之前那段时间最严重的时候,想事情只能一步步推导……

坚持按医嘱服药3周后,情绪和思维能力我觉得基本上是恢复了,这是个乐观的好消息。剩下的也就是视雪症这个副作用大概几年内消除不掉了……还好这玩意儿基本不影响正常生活工作,神经性耳鸣之类的倒是早就习惯了。

喔,最近倒是还是失眠,不太行。

总之大概还是要再吃药一段时间吧……希望我的工作能力(主要是语言组织能力和思考能力)不要减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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